左援朝双手交叉着枕在脑后,他低声道:“大哥,你难道看不出洪书记想要干什么?”
田庆龙道:“虽然说反腐倡廉是应当的,可这江城已经禁不起折腾,再这么搞下去,对安定团结不利。”
左援朝充满愤懑道:“他把矛头指向了我,以为他被人举报跟我有关,我有这么无聊吗?”
“援朝,我看这件事你最好找洪书记好好谈一谈,这样下去对江城未来的工作开展很不利,对江城的发展也没有任何的好处。”
左援朝道:“是该谈一谈,可我绝不是合适的人选,我们的这位洪书记,跟我可没多少共同语言。”
黎国正绝食的事情在江城高层领导中影响很大,市委书记洪伟基和李长宇也正在谈论着这件事,李长宇对这位老同学突然变得雷厉风行的政治手腕也感觉到有些不适应,可是他能够理解洪伟基的愤怒,洪伟基自从来到江城之后,各种事件层出不穷,可以说他甚至连施展拳脚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和许常德之间的关系,又被顾允知划入许常德阵营中的一员,可以说洪伟基选择明哲保身的处事方法是不得已的选择,然而既便如此,麻烦还是找到了他的头上,针对他个人的举报已经彻底触怒了洪伟基,他要通过这次对卫生系统的整顿告诉某些人,不要老虎不发威你们就把老子当成病猫,江城的事情,我只是不想管,而不是不能管!
李长宇和洪伟基的交流多数都在抽烟中进行,洪伟基的办公室内烟雾缭绕,却没有开窗,在夏天的空调房间内,这种环境氛围让人很不舒服,可是两人却很享受,李长宇低声道:“洪书记,我觉着这次卫生系统的事情不要继续扩大化了。”
洪伟基弹了弹烟灰,重新把香烟含在嘴里,并没有说话,双眼平静的看着李长宇,他在等待着李长宇下面的解释。
李长宇道:“这段时间江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整个干部队伍都出现了一种诚惶诚恐的气氛,每个人都害怕做错事,都害怕自己过去做错的事情被翻出来,哪怕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这样下去的结果就是没有人敢放手去做事,每个人都抱着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思想和原则,深化改革不是一句空话,也不是依靠一两个人就能够完成的事业,这半年间,江城不断经历着政治风雨的考验,这场风雨几乎涉及到了我们每一个人,洪书记,我想你一定感受到这场风雨的可怕,你无法否认这场风雨对你内心的影响,我们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呢?”
洪伟基道:“长宇,我们正在沿着一条轨道不停的走下去,所有影响我们前进的东西,我们有责任把它们清除。”
“那要分清是什么,如果是一块石头,如果是拦在轨道前方的一段木头,我们需要清除,可是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泥点,如果只是一棵小小的杂草,我们有必要把改革的车轮停下来,花时间去清理它吗?为此付出这么大的精力和时间,为此而让列车上的乘员诚惶诚恐,为此而耽误深化改革的步伐,你以为值得吗?”
“值得,我们人的眼中揉不了一粒沙子!”洪伟基断然道。
李长宇摇了摇头道:“历史上已经多次证明,绝不可以把小事扩大化,处理任何事都要采取相应的手法,这个尺度必须掌握,一旦逾越出既定的范围,就会演化成一场灾难。”
洪伟基道:“反腐倡廉和改革开放是两码事,千里长堤毁于蚁穴,对于这些想要掏挖社会主义墙角的蛀虫,我们必须要采取雷厉风行的手段进行严打,只有把他们全部扫清,才能保障改革大业,才能保持我们领导队伍的纯洁性。”
李长宇叹了口气道:“江城制药厂的确有很多的问题,可冯爱莲如今已经身陷囫囵,一个丧失了生的希望的人,她的言辞证供究竟有多少的可信性?她会不会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她会不会利用最后的机会把更多的人拉入深渊?洪书记,事情不要继续扩大化了,我认为这件事是时候画上一个句号了。”
洪伟基把烟蒂缓缓摁灭,浓眉紧锁道:“我始终认为,整风和改革是两码事,整风是为了保障改革更好的进行,而不是阻挠改革开放的脚步,长宇你还是把精力关注在三环路的建设上,责任重大,不容有失啊!”
李长宇难以掩饰内心的失望,他终于意识到,洪伟基在搞一场运动,而且他暂时没有结束这场运动的意思,他为何会突然表现出这样的强势和固执?李长宇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洪伟基一定是对前途丧失了信心,之前的举报虽然没有对他构成真正的威胁,可是毕竟还是影响到了他的仕途发展,近几年内,洪伟基获得提升的希望一定极其渺茫,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要利用卫生系统的这件事大做文章,树立自己在江城政坛的威信,打压政治上的对手。洪伟基的目的性很明确,他打着反腐倡廉的旗号兴起了一场推动个人威信的运动。
应冯爱莲的要求,田庆龙前往看守所和她单独会面,在过去田庆龙和黎国正夫妇的私交还是相当不错的,自从冯爱莲入狱之后,田庆龙还没有和她见过面,短短半年的时间,冯爱莲已经从过去那个养尊处优雍容华贵的市长夫人,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年妇女,人的精神支柱一旦垮了,生命力就会以惊人的速度在她的身上消失。
田庆龙望着身穿囚服的冯爱莲,心中生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