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希皐很可怜地被大家遗忘了,他只好干咳嗽一声,重又说道:“朱诚,你做得好事。”
朱诚道:“你很欣赏我,我谢谢你,不过夸奖的话说一遍就好了。”
徐希皐脸又气红了,看来他今天最适合扮关公。他说道:“我不是在夸奖你,你假扮红梅盗,四处抢劫,如今你的案子发了。”
朱诚闻言,跪倒在地。众人大惊,这朱诚转性了,徐希皐当面指责,朱诚竟然不吵不闹,跪下来直接认罪?因为张居正的案子而有点吵闹的朝堂一下子安静下来。
朱诚道:“皇上,微臣要弹劾定国公徐希皐,他污蔑皇上是强盗。”
徐希皐气得好玄一口气没接上来,憋死当场:“胡、胡说、八、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朱诚道:“我是锦衣卫的千户,锦衣卫是皇上的亲军,执行的是皇上的命令。你说我假扮红梅盗,不就是说皇上指使我这么做的吗?”
魏忠贤喝道:“朱诚,不得胡说。不过定国公,朱诚说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能随意指控锦衣卫的。”
徐希皐道:“当然有证据喽,把证人抬上来。”
证人自然是他的儿子。
朱诚看着单架上的徐子光,啧啧连声:“这是谁下的手啊,真狠。哎,还破相了,好可怜。”
吴虎平跟在朱诚的身后,肚皮都快笑破了,心道:“还不是你下的命令,现在倒装起好人来了。”
徐子光道:“皇上,恕草民有伤在身,不能叩拜。”
天启皇帝道:“无妨,你说说事情的经过吧。”
徐子光把当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末了,徐希皐道:“你们明白了吧,朱诚就是罪魁祸首。”
朱诚眨了眨眼睛,道:“明白了什么?”
徐希皐:“一个小孩带领一帮强盗抢劫了我的庄院,这么能干的小孩,不是你又是谁?”
朱诚鼓掌道:“定国公好推断。前日,京西皇庄的窗户被小偷砸破,看背影与定国公很相似,应该是定国公干的。昨日,儿童乐园有人捣乱,据下人报告,主使者躺在单架上,应该是徐公子干的。”
徐希皐怒道:“胡说,我父子怎么会干这么无聊的事。”
朱诚道:“我这是根据定国公的断案方式断的呀,一个小孩就说是我,那一个老头就是你喽。”
徐子光道:“我认得你的声音,你的声音化成了灰我都认得。”
徐子光挨打之后好像长了本事,居然可以把声音烧成灰,真是难得啊。
朱诚对天启皇帝道:“臣皇上请找十二个小太监,我和他们轮流站在屏风后说话,看这个徐子光是认得,还是不认得。”
天启帝道:“魏伴伴,你去看看后|宫有没有十二个十岁左右的小太监,有就带上来。”
天启帝说着,向魏忠贤使了个眼色。魏忠贤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就算天启皇帝不说,他也会找十二个声音与朱诚类似的上来。
在这无耻的君臣三人组面前,徐子光的听声辨人大法毫无疑问地失败了。
徐希皐有些发慌,强自镇定地问道:“朱诚,那我问问你,为什么你一到京西皇庄,就出了红梅盗?”
朱诚不再和徐希皐辨论,直接向天启帝道:“臣再次弹劾定国公和一众上书的勋爵,我怀疑根本没有红梅盗,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为了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虚构了一个红梅盗出来。”
众勋爵一听勃然大怒,纷纷斥责朱诚胡说八道。
朱诚也不争辩,掏出一张北京地图,道:“请魏公公问问清楚,这些抢劫案究竟发生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魏公公接过地图,拿起一支朱笔,请各位勋爵写出抢劫案发生的地点和时间。众勋爵听到朱诚指鹿为马,怒发冲冠,拿起笔在地图上勾出抢劫的地点,又在旁边写上时间。
张惟贤闻到其中危险的味道,不敢上前。
朱诚笑了笑,这张惟贤,还真是老奸巨滑。
魏忠贤把地图拿到朱诚面前,道:“爵爷们都是有身份的人,不会说谎,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朱诚又掏出一张地图,道:“这是京西皇庄的地图,魏公公一看便知。”
魏忠贤把两张地图一对,眉毛马上立起来了。他把地图拿到天启帝面前,附耳说了几句。
天启帝道:“朱诚说得有理,这些抢案确实是虚构的。”
徐希皐急道:“人证、物证俱在,怎么可能没有发生劫案呢?”
天启帝把两张地图往下一摔,道:“你看看你们做的好事!”
徐希皐颤抖着接过地图,一张是北京地图,上面有红笔勾出的抢劫案发生的地点,另一张是京西皇庄的地图,印证出红笔勾出的地点全在皇庄之内。
徐希皐脸色大变,他们侵占皇庄的土地都是私底下进行的,土地名义上还是皇上的,只是租金被他们收了。占了二十多年,他们几乎以为皇庄是自己的地盘,只是不会明说罢了。现在他们报案自己的庄园被抢,而抢劫的地址却是在皇庄里,这岂不是说皇庄是他们的土地吗?
这个陷阱很明显,勋爵们也很精明,本来不会上当,但朱诚东拉西扯,把他们的耐心一点一点磨掉,尔后又故意颠倒黑白,激怒他们。义愤填膺之下,勋爵们自然掉入彀中。
众大臣见徐希皐不敢作声,议论纷纷,知道其中起了大变故,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人甚至猜测,朱诚是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