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贵宾级的待遇。就算是量个血压,里里外外此後的就有好几个人。
“今天会不会觉得头晕?有没有哪个地方觉得不舒服?胸口还闷不闷?”瞧,连大夫说话,都特麽的温柔。
苏陌平平静静地答著话,回头还对轻轻拍著自己的手肘找血管的年轻护士笑了笑,和善地道:“随便扎扎,我皮厚著呢,不怕疼。”
护士和医生都给逗笑了。
等到人都走出去了,青年扭过头,目光恰好对上那站在不远处的中年汉子身上。
这汉子和记忆中的相比,仿佛老了十几岁,半边脑袋白花花的,背驼得厉害。身上还是一件深褐色的长大衣,搭配著黑色长裤和一顶黑帽子,这幅装束倒是没多大的变化。
青年低了低头,他面向旁边,看了看窗外,扎著点滴的手传来阵阵的酥麻感。
章伟国摘下了帽子,一步接著一步缓慢地走了过来。
他在床边站定,定睛地瞧著青年,过了好半晌,才轻叹地开口唤道:“少爷。”
这一声叫唤,他原本以为除了深夜梦回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机会叫出口。
苏陌没有太大的反应,他由著百叶窗瞅著外头──这间病房的景观很好,从这里似乎能瞧见全市的面貌。
章伟国那张布了好些皱褶的严肃脸庞不禁有些松动,他长长地叹了一声,正欲再次出声的时候,却被青年抢先道:“今天天气很好。”
他没有回过头,略低的嗓音带著轻松的气息:“躺了几天了,人得出去晒晒。”
章伟国沈默地看著青年由床上下来,有些僵硬地站稳了,回过头说:“有什麽话,去外边儿说罢。”
早晨刚下过一场细雨,虽说是冷了一点,不过空气也更为清新。
青年推著点滴架,後边的汉子跟著他走到了医院旁边的大花园。他伸手碰了碰小道旁的石椅,在确定上头的雨水已经干了之後,才缓慢地坐了下来。
章伟国在他眼前站了一会儿,跟著拣了青年旁边的位置坐下。
“少爷。”章伟国从几天前就情绪杂乱地思量著,但是到直面苏陌的时候,终究也只吐出了这麽一句话:“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苏陌并没有急著回答,他微微眯著眼看著周围,轻声却认真地回道:“挺好。”他面向旁边,看著这曾经是自己半个亲人的老汉子,双手合握著,又淡淡地回道:“还不错,赚的也够吃够住,没什麽烦恼。”
他说的,确实也是实话。
章伟国听著轻轻点头,他的手摩挲著大腿,好像有些接不下话。
这一点也和以前没什麽变化,章伟国一直都不善言辞,除非到了紧要的时候,平时有什麽话,拐了一个大弯头都表达不出来。
苏陌脸上带著浅笑,在沈默了足有一刻之後,他侧头轻声问道:“你有没有红旗渠?”
章伟国微拧著眉头,好像没听清青年的话。
“烟。”青年简短地解释道,他又补充:“随便什麽样儿的。”
章伟国会意过来,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了两把,才拿出了一包红色万宝路。
青年自然地接了过来,动作娴熟地低头含了一根,转回头的时候,汉子已经点开了打火机。
“谢了。”青年含著烟答谢一声。他别过头深吸了一口,呼出的时候,评价说:“薄荷味的,淡了点,你都抽这个?”
章伟国沈默了一下,慢道:“还是少抽一点好。”
苏陌微微地笑了一下,没有答话。章伟国似乎是想起自己毫无说教的立场,他低下头,表情隐隐带著些微的苦涩。
“不说别的了。”
苏陌不怕烫似的,用手心接住落下的烟蒂,他转向前方,看著那远处正在扶著亲人的家属,神情恬淡。
“我不会去见他的。”苏陌又吸了口,“我跟婷婷认识,只是偶然,她也不知道我的事情……不管你信不信。”
青年回头面向著沈默不语的汉子,语气和缓,就像是在述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没有想过去打扰他们,我也不会再去见他。”
苏陌嘴里的“他”,指的还能是谁。
章伟国无声地唤了一声“少爷”,却又无话可说地别过眼去。毕竟,苏陌确实把他所想的话,全都给明明白白地讲出来了。他两手紧紧交握著,在青年静默下来的时候,从大衣的兜子里缓慢地拿出了一张支票,略带犹疑地递到青年跟前。
苏陌低头看了一眼,他的眼中在霎那间闪过一抹不可言喻的暗色。
“这数额虽然不大,但是……”
不等这汉子说完话,青年便轻笑出了声。
只是,他的眼里没有笑意,有的也只是几分寂然,甚至是自嘲。
“章叔……”青年的一声呼唤,让章伟国有些微楞。
“你为什麽还是不明白。”苏陌将烟头掐灭,他露出了有些无奈的模样儿,“我现在自己一个人也过得很好,没缺什麽短什麽的。你看,我不止长高了,也长胖了,我没苛待我自己。”
“你也知道的,我过去不懂事。总觉得这世界上,就我自己最可怜,其他人都他妈的欠了我似的。”青年变化了一下坐姿,语气依然平淡地说:“我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一切,没有谁对不起谁。你也一样。”
他看著章伟国,脸上带著稳重的淡笑:“你也不用觉得亏欠我什麽,真的。”
一瞬间,这严肃寡言的汉子觉著有什麽砸在了心坑上,让他哑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