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和震撼。
“我大周一军就算全数葬在此城,只要能毁灭玄宗赭杉军,又有何憾?”汪硕现在的神色已经不能称为狂热,而是,疯狂。疯狂中眼底透出的又是绝对的冷静,偶尔闪过的阴霾让专注看他的白魄僵硬了身体。
他心中有一个声音一遍一遍的喊着不详,他就站在大周统帅身边,距离这个男人甚至只有三步远,白魄死死捏紧的手心突然一麻,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原来是自己的指甲把掌心攥出了血,心中开始不断咆哮着一个想法,杀了他!杀了现在站在他身前毫无防备的男人,一切便都可以结束了。
这个男人不仅仅是这场战役的统帅这般简单,他还是大周的二皇子,大周的殿帅,只要杀了他,大周必乱,三十年前玄宗付出一个长老的生命导致大周现在的不稳,若今天付出他的生命,能让大周彻底的陷入动乱,那他的死绝对有价值……这个想法实在太有吸引力了,白魄现在的脑子甚至有点不受自己的控制,狂热的慢慢靠近汪硕,眼中同样滑过狂热和毒辣。
站在城墙边沿的男人突然像是有所觉察一般的转过身子来,双目如电直射向他,慢慢挪动脚步的白魄突然一颤,被对方的视线钉死在原地。
“魄,想做什么?”
白魄突然被惊醒了,继而真正的汗湿了背,他真是疯魔了,就算能袭击到汪硕,他一个没武功的废人能杀了对方吗?
看他怔愣,汪硕笑的更不明了些。
白魄咬紧牙齿,视线看向赭杉军,顾不得擦去额上的冷汗,“让我试试可以么?”
“哦?”
“宜兰之战你忘了吗?”白魄收起内心的忐忑,故意不去注意汪硕深沉的表情,露出傲然的神态。
汪硕站在原地,眼睛盯着他不说话,他身周的心腹将军们有的是参与过那场战争的,而有的就算没参加过,也有所耳闻,对此都印象深刻,当下看神秘的第一军师又准备出手,便都嗡嗡议论开来。
“殿下,就让军师试试吧,毕竟直面冲击北疆军队对我大周损失不小,就算军师不能成功,也能为我们减少损失。”马上就有将军站出来支持白魄。
白魄不说话,用尽所有的力气去伪装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根本没有精力去应付别人,汪硕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身周出言支持白魄的将军越来越多,总算,那双毫无感情的眼微动,汪硕敛目,点头道:“军师要怎么做?”
看他答应,白魄松了口气,“拿笔墨纸砚来!”
笔墨纸砚?要搞什么?城墙上又开始有议论声,恍惚间白魄就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当初的宜兰之战,他艰难的扯出个笑容。
身周围着的将军中有些是当初伪装汪硕手下参加过宜兰之战的,对白魄奇怪的举动虽然好奇,却更有期待,因为当初白魄也是这样,拿着一把古筝就敢出去面对数万敌军,恍若神人,这一次,也一定一样吧。
长桌已经被架起,白纸也被摊开,汪硕先行一步走到桌边,斜靠着桌子看他,白魄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终于提笔极缓慢的在白纸上写上一个退字。用力之深,从墨的晕染程度便可看出,但他依旧在控制自己内心的紧张和震颤,呼出口气,移动手腕提笔再次沾墨,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的手上,继而又看向那张白纸。就好似这白纸等会就会化龙而去一般。
白魄把这些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再次用笔触上白纸,向下划了一笔,终于一鼓作气的把兵字写好,搁置下笔便如同卸掉了千斤重物,有些虚脱的抬头望一眼烈日,周围哄闹声再盛一些,白魄却低下头,闭上眼,缓和眼直望烈日带来的不适,不敢去看汪硕的表情。
退兵?!
只有这两个字?
“退兵?两个字谁都会写?这是想做什么?”
“滑稽!两军对垒,两国交战,岂能如此儿戏!”
当下就有愤怒质疑声传出,白魄不知为何突然觉的头有些晕,想必不至于那么衰的中暑了吧?他早就料想到这些人的反应,的确若要他换个位置看待这件事情,想必也会把自己看成个傻子才对。
质疑声慢慢演变为被戏耍的愤怒,眼见着就要在城墙上上演血战,白魄的视线总算落到身边的男人脸上,汪硕神情平淡,看不出什么,只突然对上他的眼,才惊觉对方的瞳孔中已布满蚀骨的阴气。
那男人依旧斜靠着,视线不在白魄写的字上,反倒一直盯着他。现在见局势有些混乱,也不说话,只慢慢用那双阴冷的眼扫过众人,城墙上立马安静了下来。
看城墙上总算安静下来,白魄知道汪硕依旧在看着自己,却没有勇气去对视,真在考虑什么般,把视线重新投注到自己写的字上,退兵二字在白纸上显得有些无力的单薄,他想想好笑的再次提起笔,看他再次拿起笔,周围的众人突然凝了神,再次紧张的看向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只是快速的在退兵二字前一笔一划的重新落了个字。
请!……“请退兵???”有人顺口读出了纸上的字,却没人再大声的质疑了,所有人突然默契的无可无不可起来,白魄终于下定决定般的再看一眼自己写的三个字,一把甩开手上的笔,拎起桌上的白纸,也不用他吹,烈日下,纸上的字马上就干了,他扭头,边上伺候的人立马送上竹筒,他把白纸小心的折叠后,又塞入竹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