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猛地抬头。

三笠：“虽说双腿重伤，但至少她还活着……艾伦，是你保护了她吗？”

艾伦没回答，继续问：“……那……利威尔班……其他人呢？我是说衮达前辈……奥路欧前辈……埃尔德前辈……”即使到现在，艾伦还抱着自己产生了错觉，或者他们被救活的可能性。

却听三笠轻声叹息了一口气：“都牺牲了。”

艾伦没有再说话。

他躺在不断摇晃的木板上，单手挡住眼睛。

几秒钟之后，他终于还是难以忍住，肩膀微微颤抖，咬牙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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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8日傍晚医院/疼痛

回去以后，艾伦被送进离总部不远的医院。里面的护士医生简直忙都忙不过来，浑身是血的患者被士兵连连抬进去，被白布蒙上的尸体简直数不胜数。

不过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艾伦也不可能被冷落。一群人围在他的身边。

韩吉一边给他检查身体，一边道：“艾伦，你是从什么开始记不清楚的？”

艾伦有些怔忪道：“自从我将她压在地上，不断打她以后……就不太清楚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韩吉继续手中的检查工作：“你被她一口吃掉了。”

艾伦抬头。

“不愧是巨人……这么快手臂上的伤口就恢复了。”韩吉一边感叹一边道：“开玩笑的，你只不过被女巨人衔在嘴里而已，之后当然被利威尔和你朋友救了啊。”

艾伦听罢，再次垂下头去。

团长：“那个女人的脸，你真的完全没有看到吗？”

“没有……只记得，她身材纤小，皮肤偏白……她会格斗，速度……相当快。”

团长看向三笠，“你和女巨人战斗过，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特征？”

三笠：“除了黄头发蓝眼睛，只比巨人化的艾伦矮一点点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几个人讨论了好一会儿。

艾伦才道：“那个……佩特拉前辈，在哪个病房能告诉我吗？”

三笠皱眉：“艾伦！现在的你应该休息！”

艾伦一下子就撑起身，咬牙跳下床……强烈的激痛简直就像将鱼骨刺入小腿，让他难受得快要倒下去。可是他的身体连抖都没有抖一下，大声道：“我已经没事了！请让我……去看看她好吗？！”

五分钟以后，艾伦来到一个病房的门口。

病房里，佩特拉的双腿被白布包裹，似乎为了防止再失血被悬吊了起来。她已经睡着了，脸颊上充斥着汗滴，淡橘色的发丝黏在比床单还要苍白的皮肤上。

而她的老父亲正坐在床边，死死地握着她的手含泪道：“佩特拉……佩特拉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老早就告诉你不要参加调查兵团你偏要……好吧你说你要去，我们让你去，你说你喜欢上那个人了……我们也支持你……可是……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啊！要是你妈妈看到了那可怎么办啊……”

艾伦缓缓走过去。

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的步伐竟然可以如此沉重。

走到床边的他，轻声说：“……对不起……”

老父亲没有作声。

艾伦大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保护您的女儿……是我……”

而那位老父亲除了不断流眼泪，连看都没看艾伦一眼。

病房外面，满是哭声，嘶叫声。

艾伦心里清楚，那里面，一定有衮达的父母，有埃尔德的未婚妻，有奥路欧家里的老老小小……去道歉吗？去安慰他们吗？……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用呢？！

艾伦转过身来。

就在此时，他无意间瞄到木质窗外站着一个人，安静地凝视着佩特拉。

阴影遮盖了他的表情。他的身后，人来人往。

兵长？

艾伦跟老父亲单方面再见以后，便大步朝门外走去。

谁知道刚走出门外，就被几个同期的人拦住，待他终于摆脱其他人的时候，兵长看起来异常单薄、微微不稳的背影早已消失了。

艾伦也不顾身体的不适了，他大步穿梭在人群中，不断搜索着那个人。

可是找遍了几层楼，都不见兵长的影子。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艾伦才发现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

兵长，已经回去了吗？

※※※

二十分钟以后。

艾伦骑马进入总部大门，将马安顿好，然后撑着黑伞从马厩里走出来。

密密麻麻的雨丝朦胧了城堡的蓝顶，艾伦的靴子踩在泥水之中，接连不断地溅起水花。

艾伦走着走着，却突然愣住了。

因为，他亲眼看见最里面那栋楼面前的花坛旁边，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没有撑伞，就只是沉默地站在雨中，仰头，任凭冰凉的雨水顺着发丝、脸颊倾泻而下……浸满全身！

“兵长！”

艾伦大叫一声，大步朝利威尔跑过去。他用伞帮对方挡住急促的雨水，焦急道，“兵长！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却在这边淋雨？！”

艾伦说着，就伸手抓利威尔的手腕。

不碰还好……一碰，他简直快急死了！

利威尔的皮肤……竟然比雨水还要冰冷！

利威尔却在下一刻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别碰我！”

艾伦疑惑：“……为什么？”

利威尔没有看他，没有血色的嘴唇却轻轻开启，说着似乎完全无关的话：“……你知道……我对他们做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