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建优雅庄重地摊开笔记本,剥开钢笔帽,目光往左右前后轻轻扫了扫,就从心底里笑了出来。他发现差不多有一半人没带笔记本,而这一半人,恰恰是机关里不怎么成熟的干部。有的干部尽管能力也强、业务出众,可觉得记笔记有些装腔作势,没放眼里,其实是不懂规矩,没弄明白做官先做人的道理。像这样的人,最近几年根本进不了前三排,将来也很难上主席台。
当然,也不外乎另外一个重要品种的干部他们行将退休,或者年纪一大把仍未斩获一官半职,现在已经过了提职的门槛。所谓过了这一村,没了这一店。反正没机会进步了,老子无欲则刚,尊重不尊重无所谓。就好比硬梆梆的柳林山核桃一颗,你爱咬不咬,我还不一定待见。
会务的女服务员,提着水壶从左至右给台上每一只茶杯倒水,像是在给一触即发的会议点燃时间的引线。
这样的会议对华子建来说是可听可不听的,但既然坐在了这里,也就只能装装样子,但从心里说,不要看着会议级别搞,比起自己在洋河县的会议感觉,那是大不相同,在洋河自己可以主导会议的走向和进程,在这里,自己只能老老实实的在下面鼓掌和点头了,滋味的确不好。
晕晕乎乎的混了个把小时,总算等到了会议结束。
华子建闷闷不乐的离开了会议室,他没有到秋紫云的办公室去,因为他知道,在这个非常时期,自己还是要多注意一点,不要给别人留下可乘之机。
于是他选择了一个更为妥善的方式,他给秋紫云打电话,准备约秋紫云出来找个地方坐坐,两人好好的商量一下应对之策,不管怎么说,华子建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看着秋紫云被韦俊海击垮的,不管从道义,还是从感情上,华子建都绝不会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
但很遗憾,华子建的电话一直都没有打通秋紫云的电话,她关机了,这让华子建更是心神不安起来,这种现象是很少的,一般所有政府的主管领导,都是不会,也不能随便关机的,除非遇上特殊情况,那么秋紫云遇上了什么特殊情况呢?
秋紫云确实有特殊情况,因为她此刻正在江北省,省委书记乐世祥的办公室里。
秋紫云也是在详细周密的考虑后,特意的到了一次省城,找到了省委书记乐世祥,她不是想记一起准备一下,来应对这即将发生的险情。
按说一般领导都是要提前几天预约才能见到乐书记的,但秋紫云不一样,她作为乐书记的嫡系人马,她是可以享受到这个特权。
乐世祥正在办公室看着文件,秋紫云走进来的时候,他抬眼扫了秋紫云一下,他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着的文件,摘点眼镜,闭上眼揉了揉眼睛说:“紧张了吧”。
乐世祥没把秋紫云当成外人,虽然估计着她是记,我工作没做好,给组织带来了麻烦,实在对不起。”
乐世祥挥挥手,像是要挥去这不快和郁闷,说:“我们都不是神仙,错误总是会伴随着我们的工作,这一点都不奇怪。”
秋紫云还是很有愧意的说:“我是有错误的,但我今天不是为了自己的错误来获得原谅,我是有一种担心。”
乐世祥用很严峻的目光就看住了秋紫云,说:“你担心什么?”
秋紫云张嘴两次,但都没有说出来,最后还是乐世祥在说了一次:“担心什么,说吧,没关系。”
秋紫云才嗫嚅着说:“我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因为调查组好像希望从我这里获得更多的信息。”
乐世祥一点都没有吃惊,他淡淡的说:“我知道,但这个项目也确实有我一些错误的意念在里面影响了你的判断,这我可以接受。”
秋紫云有点惊讶的忙说:“乐书记,我绝不是想来为自己开脱,我就是想让你了解到情况,你放心,这事情就是闹到任何地方,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绝不会牵连到其他人。”
乐世祥摇摇头,叹口气说:“我没有怪你,更没有曲解你的好意,我只是在反省自己,这事情我确实有错。”
秋紫云担心的看看乐世祥,她真的怕乐世祥误会了自己的本意。
乐世祥停了一会说:“一大早,我就和省长李云中碰了个头,看来我们只有放弃柳林市了,也只能这样了。”
秋紫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她理解省乐世祥所说的放弃柳林市的含义,她深深的责怪着自己,为什么自己当初就不能和华子建一样,顶住这个项目,保住自己的良心,要是那样,自己也不会给乐书记带记对李省长的妥协和让步,其实都是因为自己的一昧的曲意迎上造成的,自己多坚持一点,也许不会发生今天的退却和让步。
秋紫云伤心的看着乐世祥说:“对不起,乐书记,都是我不好。”.
乐世祥淡淡的说:“有的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只怕是要委屈你了。”
秋紫云忧伤的笑笑说:“我没关系,到哪都是工作,但我没有管理好柳林,以后柳林一定会给乐书记带来更多的麻烦,这才是我伤心的地方。”
乐世祥很大气的挥挥手说:“这算不了什么,你离开了柳林市,北江化工公司的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作为补偿,韦俊海会接任你的职务,所以你也应该有个准备,我们不害人,但防人之心永远不能放弃。”
秋紫云点点头,她不敢问自己未来会调到那里去,这不是她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