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了只水壶,壶中冲茶的泉水微微沸腾着,发出嘶嘶的响声,细长的壶嘴吐出来一团团的热气。
车辇外脚步声,马蹄声,兵器铠甲偶尔磕碰发出的脆响,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交织在一处,隔了厚实的车厢挡板传到车辇内来,听上去有些遥远。
数本奏折批过,察觉到身边不知不觉的少了少年翻书的声音,轩辕亦便转头看向身侧的水寒,才发觉水寒不知何时已经偎在那一堆靠垫中间,合了双眸。
听少年的呼吸绵长了许多,知道水寒已经熟睡,轩辕亦便收了落在身侧的书卷,扯了一条薄薄的锦被盖在少年的身上。
“唔……”似是为轩辕亦的动作惊扰,原来偎在靠垫上的水寒挣扎着睁开眼睛,看了眼身侧的轩辕亦。
“扰了寒儿的好梦了?”见面前那张清俊的小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困顿,轩辕亦探过头亲了亲水寒的面颊,将手中的薄被又向上拉了一拉,一直裹到少年的脖颈上。
“没有。”见给自己盖被的是轩辕亦,水寒便动了动身子,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再度合了双眸。
给锦被围了全身,怀内抱着手炉,水寒睡的竟是十分的舒心惬意。带到一觉醒来,透进车窗内的光线昏暗了许多,身旁也失了轩辕亦的身影,马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下来。
悠扬的号角声自车辇外传来,才睁开眼睛的水寒有些怔忪,便探了身子,伸手揭开辇上车窗的纱帘,向外望去。
车辇外,除了随行的太监宫女和侍卫外,两侧多了两排单膝跪地,身披铠甲,手执刀戈的士兵。
车辇正前方的地上铺了大块的毛毡,毡上几十名穿了官服的人排列的整整齐齐的跪在一处。这几十人的面前,自家父皇一身明黄色龙袍,披了件天青色团龙的披风,正与立在面前的一名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说话。太子轩辕孤鸿则将双手负在身前,恭恭敬敬的立在他的侧后方。
“苍霄新帝蓝翌水。”水寒正看得专注,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来。话音未落,不知何时远远的坐在长榻另一角的轩辕静倾了身子,探过头和水寒一道把了车窗向外望去。
“静皇叔,你怎么在这里?”对轩辕静未同自家父皇一道出去有些意外,水寒便问道。
皱了眉毛将头探到车窗前的轩辕静似是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人,过了一会儿似是未看见自己所要寻找的人,轩辕静便将身子向后一仰,离了车窗重新坐回到长榻上,轻轻的舒了口气,再开口时神情也连带轻松了不少,“你父皇怕留了你一个人在这辇上寂寞,让静皇叔过来陪你。”
“是皇叔偷懒吧!”转头瞟了眼盘坐在长榻上一身蟒袍的轩辕静后,水寒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车窗外面,“不该是王爷皇子或者是礼部的大臣来接父皇么?怎么是新帝亲自来接?他倒是闲的很呐。”
“多半是被人派来的吧!”远远的透过给水寒撩了车窗上纱帘的车窗,轩辕静瞟了眼新帝蓝翌水,轩辕静道。
“命令?”愣了一愣,水寒转头看向轩辕静。
“要知道,这苍霄说着算的可不是你父皇面前的那个人,而是熤亲王蓝熤。”说着轩辕静的眼眸忽然暗了一暗。
熤亲王蓝熤?秀气的眉毛皱在一处,水寒又重新趴在车窗上。再看立在自己父皇面前的那青年,虽是一身龙袍,面带微笑,闪烁不定的眼神中却透出了些许的惶恐。
一番寒暄过后,立在一处的三人便分开,苍帝蓝翌水回到自己的龙辇上,轩辕亦和轩辕孤鸿两人重新回来。
“父皇。”透过车窗看着轩辕亦从车辇外走过来,待车门给推开,轩辕亦重新回到车辇上,水寒放了纱帘转过身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能见到熤亲王蓝熤?”
“今晚会有接风的宴会,不过他既然让新帝来接父皇,今晚怕是也不会露面。寒儿若想见他多半要等到后日款待各国君主的国宴吧。”解了身上披风递给跟在身后的丁宁,轩辕亦一笑,“索性明日无事,父皇带寒儿逛一逛这凌霄城如何?凌霄城内的甜点可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父皇以前来过凌霄城?”
看了眼一侧盘膝坐在长榻上,面露阴郁的轩辕静,轩辕亦凤目闪了闪忽然一笑,转身吩咐丁宁,“唤春梅他们进来。”说完,径自来到长榻边伸手扯了扯水寒的面颊,“一会儿就该到住处了,让他们伺候你更衣。”
“哦。”望了眼轩辕静,水寒自觉失言便转移了话题,“呐,有件事情我要说清楚。”
“何事?”见水寒眼眸忽然闪了闪,轩辕亦挑了挑眉。
“我不穿王爷的官服。”
“不喜欢。”撇了撇嘴,水寒多少有些别扭的别过脸去,“反正在飞岚都没穿过,这里也可以吧?”不过,毕竟不是在飞岚,又是来观礼,所以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那么,寒儿是打算一直都一身便服了?”
“不可以么?”
“只要寒儿喜欢就好。”见水寒脸上难得的现了些许久都未曾出现过的别扭,轩辕亦嘴角轻轻扬起,“不过,外面不比辇内,一会儿还是要加一件披风。”
“哦。”听轩辕亦许了自己不用穿那件掐金丝走银线的蟒袍,水寒立刻松了口气,脸上也一扫刚才的别扭。
说话间,车辇便压过铺在地上的毛毡,通过高大的城门门洞,驶进了苍霄都城凌霄城。
车马进城,水寒就又挑了纱帘,趴到了车窗上向外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