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上任门长爱剑成痴,剑术高明。不过虽然收了不少的弟子却一直都没找到能传衣钵的人,至道年近七旬才寻到了一个骨骼奇佳的孤儿传了衣钵,赠了玉竹剑。孤儿没名没姓,点苍派内便以剑名称呼孤儿,天长日久剑名也就成了人名。”见水寒问,轩辕亦便答道,“不过他虽年纪轻轻,却也成名已久,并未辜负了我铸剑山庄玉竹剑的名号。”
并未马上坐车是怕水寒饭后积了食,走了两条街,消食消的差不多了,见水寒脸上略显困顿,轩辕亦便点手唤了跟在身后的马车。
依旧是从落凤城就一直乘坐的湖蓝惟帐,车窗和车门上都挂了水晶珠串成帘笼的那辆马车。水寒坐在车上,将嘴里未化完得糖果压到舌头上,歪了头,侧着身子靠在身旁轩辕亦的肩上合了一双清亮的眼眸。
轩辕亦的目光暗了暗,伸手揽了少年的肩,让他在自己怀内靠的更舒服一点。身子又侧了侧,头又往轩辕亦胸口靠了靠,伴着车上细碎的水晶珠轻轻碰撞的声音和轩辕亦沉稳有力的心跳,水寒很快便沉沉睡去。
马车出了惠州州城,沿着官道一路前行,往铸剑山庄在州城外谷间林地里的分庄而去。
给马车抛在身后的惠州州城内城城东一间独门独院的小院内,一名二十几岁的青年坐在院内衬荫下,面前竹质的长桌上放了一小堆半透明的大号缝衣针粗细的丝线。
青年低着头,手中拿了一根细细的长针,正用极细的丝线将两个断掉的线绳接在一起。接好这个线头,青年皱了眉毛,将桌上那堆在一起的丝线展开,寻到下一个线头,重复刚才的工作。
一阵清风袭来,淡淡的幽兰之香飘进鼻孔,手指间上下翻飞的长针忽然一停,青年的眉毛也同时皱了起来,“要么下来,要么滚回去,别跟个老鼠一般躲躲藏藏的。”
“呵呵。”一声轻笑传来,随着笑声翩然而至,轻飘飘的落到青年面前的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女子面目姣好,一身嫩黄色薄纱长裙随着风贴到了身上,勾出曼妙的身姿。
青年抬头瞟了眼面前的女子后就又低了头,“何事?”
女子未马上回答,而是迈了细碎的步子缓缓的走到青年面前,低头看向他手中正在连接的两根线头,片刻发出一声轻笑,“怎么今天踢到铁板上了,人未带回来反而把这鲛纱的丝网也让人给毁了?”
“这好像跟你没关系吧。”男子手中的细针再度开始飞快的翻飞,随着他手指的动作,两根线头越来越紧密的接到了一起。
“宗主说你的胆子没边了,这话果然不错啊。”女子一边发出感叹,一边垫了脚尖,侧坐到了青年面前的竹桌上,“铸剑山庄少庄主的主意你都敢打,果然是色胆包天啊。”
铸剑山庄少庄主?青年手指上的动作忽然一停,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怪不得他手中会有轻易便能害破自己蛟丝的兵器,看他第一眼就给那少年吸引,幻想着那如高山白雪一般清丽脱俗的少年沉溺于最原始的欢愉时脸上会出现怎样的表情。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青年非但没有一丝惧怕,反而更生出了些征服欲。
这青年便是在惠州城内曾调戏过水寒的人,也是莫语说的那个既cǎi_huā又盗柳的cǎi_huā大盗。此时青年脸上的脂粉已经洗去,露出了一张还算英俊的脸,只是苍白的皮肤上如透出如洛青云一样的,一看便知是纵欲过度的灰败。青年身上的长裙也换成了短打,让人深感意外的是,这人胸口平坦,水寒看到的,抹胸上隆起的那两团肉已经失去了踪影。
“你肯放弃么?”女子交叠了双腿,修长的手指在竹桌上轻轻婆娑着,“宗主说过,若非必要轻易不要招惹铸剑山庄。”
“这跟你没关系。”敛去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青年推开面前的丝网,脸上带了少许的不耐烦,“宗主到底有什么吩咐?”
“哎——”一声轻叹幽幽传来,“算了,你的事自己看着办,干万别惹恼了宗主,不然最后的下场都是生不如死。”说完,女子正了正神色,“宗主让你今夜去见风始,问问他西宗主的条件考没考虑好。顺便提醒那个老东西一声,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想有所得,又不想付出相应的代价这种事绝不可能。”
“他若不愿意与我们合作呢?”
“这就不是你我的事了,问清楚了直接去回报宗主就行了。”说完,女子垫了脚尖飞身跃起,踩了青年头上大树的衬冠,纵上灰色的屋脊,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灰瓦后面。
目送女子远去,青年嘴角上忽然现了抹嘲弄的笑容。飞岚风家,遁世风家,竟会有一天败落至此。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低了头,青年的注意力重新落到了那张被割破的鲛丝的丝网上。
江湖卷 第三十二章 信任
时近月半,月初时天上那如钩一般的弯月已经丰腴起来。大半个月亮挂在天上,光线虽不如满月时明亮,却也能将数丈内的景物清楚的印入人眼。
凌九霄一身黑色夜行衣立在铸剑山庄惠州外分庄所在那片密林中一颗高大树木的树冠上,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那片灯火通明的庄园,片刻,英俊的脸上现了抹苦笑。
堂堂一教教主竟会做暗入他人庄院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这在以前是他想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