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去一趟，表示谢意？”

“殿下请先回去，我有话单独同明川交待。”广宸淡淡地把衣角抽回来，对玄泊道。

这逐客令下得如此明显，礼品也已备妥，行事周全如此，玄泊无奈地看了顾明川一眼，也只得谢过礼物，独自告退了。

只不过，想着顾明川刚才说到“玄泊他待弟子极好”的话，玄泊虽独自离开天宫，心里竟是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满足。

天庭祥云无处不在地弥漫着，铺展开无边无际的安宁之意。顾明川看着广宸突然严肃起来的脸，不安地赔着笑脸：“师尊，您从秦掌门那儿回来了，住得可好？”

广宸定定地看了顾明川半晌，突然轻叹一口气，拉他起身，问道：“明川，你想跟着玄泊下去，是不是？”

顾明川觑着自家师尊的脸色，小心道：“弟子只是在殿中待得有些闷。”

“那若是让你跟你师兄下去呢？”

顾明川想也不想道：“那我还是留在广宸殿抄书。”

广宸真人又轻叹一声，道：“明川，为师当年见你颇有慧根，因此收你为徒，想着为师达不到的澄明之境，你或许能够突破。”

“师尊在说什么？”顾明川不解道，“您就是天地间道法最精深的人啊，还有什么达不到的境界？若师尊做得不好，秦掌门必定不让您天天跑去青城山论道了。”

灵台清净，天地澄明。

广宸穷其一生，也未能做到。因此看到顾明川这个孩子时，他眼前一亮，认定这就是使道法化臻入境的传人。

听到顾明川无意间念到的人，广宸眼波轻闪，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师尊？”

广宸叹了第三次气，终于还是说不出锋利的话，也做不出锋利的举动。

道法自然，这孩子性本天真，何必以外力给他逼迫呢？修得成什么道，修到什么地步，且看他自己造化就是。

“你的典籍整理了多少？”

“……一半。”顾明川小声道。

“还要抄吗？”

顾明川愣了愣，不敢置信似的：“可以不抄吗？”

广宸失笑点头：“不抄便不抄了吧，让你师兄也修习一下，给他抄。为师另有一件事要嘱咐你。”

不用再挣扎在典籍的幸福来得太突然，顾明川说话时声音都带上了七分喜意：“师尊请讲！”

“人间有个镇子，名唤涧回，镇中有条河，那条河与你有个机缘，你需得去看看。”

顾明川一愣，涧回镇就是王姑娘的故乡，那条河，那条河不就是遇见玄泊的地方？

“师尊，是何机缘？”

广宸真人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片刻后，才说了句模棱两可的废话：“这个为师算不出来，许是关于修行，许是关于因果。也说不定，你能遇见一位挚友之类的人。”

“挚友，像师父和秦掌门这样吗？”顾明川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广宸微怔，而后淡淡笑道：“你说是就是吧。”

这个答案顾明没往心里去，他只是想到自己分明才去过那里，不禁就担心师尊是不是算晚了，万一害自己白跑一趟如何是好。

保险起见，顾明川又问道：“师尊，这机缘应在何时？”

这个广宸倒是痛痛快快地给明确答复：“始于数月之前，终局却还没有尽头，具体情形难说。”

顾明川皱着眉想了想，觉得这个期限好像没毛病，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只是——

“那……若是玄泊回来找我……”

“为师自会与他说明。”

既然这个忧虑也没了，顾明川便得令下凡，故地重游。这次他是光明正大地出来，因此十分自在地用上了仙术，准确地到达了河边。

透过重重波光，依稀可见水底似乎有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顾明川想到师尊说的，今天是玄泊姐姐的生辰，便猜测他们是把宴席放在了这河底。

来都来了，自然该赴一下宴。顾明川翻出随身的乾坤袋，掏了个精致的小物件，掂量了一下，甚为满意。

他走到河边，看着毫不退避的水面，不由得停住了，下意识般的轻唤一声：“玄泊。”

河水翻涌，黑影乍现。

不远处的路边好像有人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顾明川看着那道黑影，轻轻一笑：“这是神龙。”

广宸真人立于云端，窥着人间万象，目光定在涧回镇处，面上仿佛挂了一点释然的笑意。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拂去眼前景象，换上了一座葱葱郁郁的高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