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心知肚明,彼此都鲜血淋漓。那么,何必还要遥相对望。
你这么痛苦,我真的再也看不下去。
就让我陪着你,我们一起万劫不复。
压抑太久,两人分开的时候都有些气息急促,陈扬轻轻地把手心覆上叶祺微红的脸,忍不住又倾过去吻他残留在眼底的水分。
叶祺心里完全轻飘飘的,美梦成真后强烈的不真实感使他格外地小心翼翼,顺着陈扬的意思合眼低头,让他发烫的唇吮上来。
这姿势真是熟悉,叶祺放松下来环着陈扬的腰,轻声问:“你还记得你问我借衣服那时候么。”
陈扬恋恋不舍地退开一点,依然目不转睛望着他,点头道:“记得。”
叶祺抬眼看他,回忆中的遥不可及终于掺上甜蜜的意味:“也是这个柜门……我那个时候根本不敢想会有今天。”
陈扬把手放在他背上,满足地叹了口气,力道和缓地收紧手臂,灼热的呼吸就在叶祺耳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要他人在自己身边,那些酸楚的回忆但愿都不再明晰。
相拥的时间久了,陈扬身上的热度竟然将两个人都弄得要发汗,叶祺忽然想起这人还在病着,抬手一探已经烧得滚烫,赶紧从他怀里挣出来:“你快点……唉,先把衣服换了,回床上躺着去。”
陈扬出现了典型脑缺氧的症状,幽深的眼睛里水光迷离,一动不动盯着叶祺:“那你呢。”
“我陪着你啊,我还能去哪儿。”叶祺简直哭笑不得,难道这个陈扬是只有外包装看着好看,拿到手立马白痴的类型?
那他也认了,谁让他是他的情之所钟。
宿舍里的床就那么大,两个人在上面必然要凑在一起,叶祺掀开被子的一角躺进去的时候心头猛然一沉:陈扬烫得像个炉子,退烧药起效并没有说明书上写得那么快。
“你坐起来一下,让我睡里面。”厚厚纱布包着的右手还放在那儿,叶祺看着就添堵,不愿意安分躺在他右侧。
陈扬勾起唇角笑了笑,让了他躺好,转身就逼过去。叶祺往后退了没多少,后背已经抵上了墙,只好低声哄他:“别闹了,等你养好了再……”
“再怎么样?”陈扬笑得多少有些虚弱,叶祺看了连被调戏该有的火气都散尽。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睡吧。”伏在耳边的温言,陈扬觉得自己烧得更厉害了,这才知道不能玩火,很听话地平躺着闭上了眼。
病人睡得快,但也睡得浅,叶祺实在心疼他不依不饶握着自己的手,十指相扣连指缝的皮肤都烧得厉害,索性侧过身把手臂横在他身上抱紧。这下更睡不着了,热得要命不说还不敢掀被子影响陈扬发汗,叶祺蹭着枕头吻一吻他汗湿的鬓角,心想大不了我就为你熬一夜算了。
结果,这一晚上过得比单纯不睡觉艰难太多。
也许陈扬这些日子以来都在盘算着怎么跟叶祺坦白,翻来覆去策划都快成了魔障,这一病就成了天上难找地上绝无的缠人精:每隔二三十分钟就要喝水要人帮他用薄荷膏揉太阳穴,偏偏还迷迷糊糊的,让叶祺想发火都不忍心,只能认命地受他指使。
陈扬连着高烧了几个小时之后开始怀疑刚才那都是做梦,非要这么折腾才能证明叶祺一直都在。他从此可以盯着他保重身体,盯着他不再那么拼命,他得到了独一无二的特权,当然这特权也包括让他围着自己忙来忙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陈扬的体温跌破三十八大关,叶祺看他睁开眼多少清楚一点,坐在床沿上劈头就问:“你回回生病都这么折腾人?”
陈扬拉过他的手扣在自己心口,有气无力的低沉:“不是,这不是有你么。”
行,好,你就甜死我算了,省得我担心你……叶祺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不但偃旗息鼓,甚至还俯身去亲了他一下,晃了晃杯子问:“你还要喝水么,我去倒。”
陈扬病着,叶祺自然不会去学校,百无聊懒从他书架上抽了本书坐在桌前翻,每隔几分钟回头看看他睡得是不是安稳,倒也清闲。中午他打电话替陈扬叫粥铺的外卖,自己也不敢公然在病人面前吃什么好东西,跟着对付一顿算了。
没想到陈扬这个不太生病的人竟然病来如山倒,一觉从凌晨睡到下午,日光最盛的时候才坐起来,转身看到叶祺懒洋洋趴在书桌上,还是觉得不真实。
“你……你醒了?”叶祺把还温热的食物递给他,忽然想起要不好意思了。
陈扬低着头吃了几口,认认真真问:“昨天为什么想想又答应我?”
“……怎么还有你这样回过头来问为什么的。”叶祺正拆着塑料袋,闻言手上顿了一下:“因为我受够了。”
这人真是习惯了这么说话,不知不觉就会选择最容易让人心疼的表述方式,连理由都不是“我爱你”不是“你爱我”,而是该死的“我受够了”。
陈扬自己还在皱眉头,反应过来的叶祺已经开始反问:“你呢,你为什么。”
“其实我想了很久了,你知道的。”坦诚得简直令人感动。
叶祺含着半口粥在嘴里,听了就是一阵闷笑:“是啊,我知道的,但我原来认定你永远有贼心没贼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