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过,意识到他是魇着了,轻拍着他的脸,说道:“公主醒醒,你睁开眼看着我,没有水,你睁开眼……”
安禾的眼睛缓缓睁开,泪眼朦胧里是李毅焦急的脸。
安禾呆呆的看了李毅半晌,渐渐的平和下来,他轻吁了口气,声音微弱的叫了声“李毅。”
李毅忙回道:“是我,我在这。”一边抬手温柔的拭了他满头的冷汗。
安禾把头埋进了李毅胸口良久,安禾闷闷道:“我想娘亲。”
李毅道:“我知道。你前几天不是还收到娘亲的信么?等过几年我有空了,陪你回去看看。”嘴上说着,心里却不免有些惴惴,难道那样精心伪造的信也有破绽。见安禾没有其他反应,心才放了下来。
安禾又道:“你不要那样凶我。”
李毅道:“是我不好,以后再不敢了。”
安禾道:“一切都好像不一样了,疏影总怪怪的,你也躲着我。”
李毅道:“我怎么会躲你,这不是怕把病气过给你么?疏影怎么怪了,等我帮你审她,敢对着我的公主鬼鬼祟祟的。”
他们两人正喁喁细语,不妨皇后与行云缓缓地向这边走了过来,盈盈拜倒,给李毅请安。
安禾忙从李毅怀里挣了出来,给皇后请了安,行云也给他行了礼。安禾不知道刚才他与李毅的话她们听了多少,但只想到他刚才与李毅亲密相拥,先就羞红了脸。
李毅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儿他的皇后,他十八岁就与她完婚,彼此相敬如宾,却从没有互相了解过,只有互相的利益纠葛。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她再不是少女的光鲜艳丽了,再怎么精心装扮,也掩盖不住岁月雕刻的痕迹。
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终于挣稳了她在宫中的地位,她的儿子也如她所愿,被封为太子,她应该满足遂意了吧,为何她的眼中还有那么多的哀怨和不满呢?
此时一阵秋风从湖上吹来,安禾冷的一抖。李毅立刻拉了他的手道:“冷了么?出来半天了,手都冰凉了。”又转头对皇后说道:“皇后和行云是来赏残荷的吧?你们慢慢细品着,朕与淑妃就先回去了。”
李毅说完,便拉着安禾径直而去,跟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皇后射向他们的怨毒目光。宫里四起的谣言,说皇上想要废后,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皇后抓着树枝的手用力一使劲,一段树枝被折下来,扔在了地上。
阴雨绵绵,秋凉渐起。安禾每日睡到自然醒,自从这次病后,李毅就免他的晨昏定省,安禾越发的足不出户了,他乐得就在永安宫里悠闲度日。除了慕容月,李毅也禁止其他嫔妃过来拜访,免得安禾受流言蜚语的侵扰。
安禾每日看看书,弹弹琴,画画画,或者帮着李璜背背书,慕容月来时,逗逗菊仙小公主,日子过的很是逍遥。李毅每日都来,就只是他来时安禾早已经睡着,安禾醒时他早就不见了踪影。每晚睡着后感觉的温暖怀抱,都像梦一样的不真切。只有每日梳洗时,镜中人不寻常的鲜艳的唇,证明他真的才走不久。
暗香放下手中的秀活,抬起头时,见她家小主子还在对着桌上的宣纸发呆,手中的笔迟迟没有落下。她笑着劝道:“小主子您想不起画什么就别画了,歇一会儿吧,奴婢给您去把燕窝莲子粥拿来。”
说完起身便去了。等她再进来时,安禾已经在纸上挥动起来,她捧着一盅燕窝粥在旁边看着,就见安禾简单的在纸上钩勒几笔,一个人便跃然纸上。暗香随口就道:“是皇上。”她见安禾已经放下了笔,不解道:“小主子,就画完了?脸还不甚清楚呢。”
安禾道:“完了,叫疏影送过去吧。”说完,接过暗香手中的燕窝粥,自喝了起来。
李毅的御书房已经挂了好几幅安禾的画了,连几个饱学的大儒都夸那些画,能以疏淡笔墨传达无穷韵致。李毅与有荣焉,心中甚喜,一有闲暇,便细细赏玩。望着那些画,就像是望着自己心里那澄灵的人儿,心中涌起无限的爱意。
四喜见疏影手上拿一宣纸卷,慢悠悠过来的时候,像是看见救星,马上喜上眉梢。三步并作两步蹿过去,低声问道:“淑妃娘娘让你送东西来了?”
疏影不解的看着四喜不似平常的笑眯眯的脸,也压低了声音道:“是啊,怎么了?现在不方便送进去么?”
四喜忙低声道:“方便,太方便了,里头正发火,等着你手上的东西救急呢。”
疏影了然的嘻嘻轻笑,跟着四喜走了进去,远远的就见里头十几个人黑压压跪了一地,俱都瑟瑟发抖,李毅面色阴沉如铁,在他们面前来回的踱着。疏影也立刻吓的一寒噤,跟着四喜“扑通”就在门口跪了。
李毅头也不回,大喝道:“什么事?”
四喜连忙“咚”的一声磕了个头道:“是疏影姑娘,来给皇上送东西。”
李毅立即停了脚步,转过身来,脸色还黑着,沉声说道:“呈上来。”
四喜忙从疏影手中接了纸卷,躬身呈上。
李毅接过,缓缓打开。跪着的众人都屏息静气,默默的等着。只有从镂花的窗户漏进来的阳光,静悄悄的移动着脚步。
四喜乍着胆子偷瞥李毅,见他看了那纸后,先是黑着的脸逐渐缓和下来,不经意的漏出几丝笑意,接着那笑容慢慢荡漾开来,眼中的寒气渐渐融化,最后温暖如春。四喜提着的心总算是完全放了下来。
李毅小心的把画卷好了,轻咳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