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月身上,看着身穿灰色仆从衣服的玉连环摩挲着棋盘棋子流口水,微微弯起的眼中露出得意的笑。
这四天来,寻月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终于找到了那个十年前就注定主宰自己命运的人,一切似乎都在向着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发展。虽然自己做了好多错事,但大人真是宽容,竟然都没有怪罪自己,还亲自给自己用了圣药“绿透”。只要自己努力,是不是就能得到他的认同,留在他的身边。感受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独特的清冷气息,寻月再一次下定决心要扮演好大人分配的角色。
坐在寻月左手边,方有寻对面的溪月此时尴尬的不得了,红着脸不知道往哪儿看,只好侧身坐着,将车窗墨色锦纱的双层窗帘掀起一条细缝,装作向外张望,不去看车内距离不正常的二人。
现在的溪月比在小院中看到另一个“方有寻”横抱着一身伶人服饰的方有寻出来时镇定多了,至少不用借助手来捂住合不上的嘴巴。养在深闺,从小受到的都是传统儒家教育,虽然对当朝男风盛行的情况有所耳闻,却不曾亲眼见过。
魔教中人确实不走寻常路,这两人一个是琴海时的相貌,一个是那天小院中所见的容貌,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摩教那人呢?溪月结合三天前的事情,又想到在蒋家堡时僮一用一张□□给自己易容的事,细想这一路上马车里二人的互动,大概看出了其中的关窍。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带上自己。若是有什么秘密行动,不是应该避开自己这个外人吗?
马车在闹市穿行,不久便停在一个朱漆绿瓦的高大门楼前。随行的老管家与门前等候的人说了什么,只听有人来到了车辕旁,脚步虚浮,下盘无力,显然不是练武之人。来人提高了嗓音:“能请到恩公大驾赏光,陆坤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报。”
陆坤?长公主驸马,当今宰相的堂弟,全国最大的皇商?车内的寻月、溪月和玉连环都没想到今天的东家竟然是这个财神爷。
“别听他满嘴跑马。”方有寻低声提醒,又用自己一惯的声音给外面的人泼了一瓢冷水,“多年不见,陆老板倒是忘了方某的规矩。”
“没,没忘。”车外的人谄笑着快速接道,“方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小凤再也不叫您恩公了。那您也别叫什么陆老板了,直接叫小凤就好。”
噗——大男人叫“小凤”?玉连环差点没从车里栽到车外去,马上用眼睛问方有寻。
“字。”方有寻再也无法保持优雅妩媚的姿态,坐直了身体脱线中,“他自己取的。”
方有寻在车内与陆坤的对话,给寻月接下来的表演奠定了基调。不然,寻月真的不知道如何与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交流而不至于露馅。
镂雕长青藤蔓的车门左右开启,黄龙玉珠帘轻挑,从车内钻出一个灰衣侍僮,轻轻一跳落在地上。看样貌有二十出头,生得一副书生模样。
咦?换人了吗?哦,元儿好像是主动提出留在千金堂种药草了,还嘱咐自己的伙计不要把他看上千金堂梨香苑名旦小青莲的事告诉他家主子。陆坤是见过方有寻的药僮元儿的,甚至比见方有寻的次数还多。
这位恩公脾气不好捉摸,行踪更是难觅。元儿贪玩,人又喜性,陆坤常向他讨教方有寻的喜好。金银财物入不了贵人眼,奇珍异宝人家也不稀罕,倒是打听到方有寻一直在寻人。陆坤也动用自己的力量寻找过,可是只凭一个名字,根本毫无头绪。
后来陆坤干脆自作主张,凡是有陆家产业的地方,都给这位爷留了一处宅子,按他的喜好备下衣物用品。还绘了张详细的地图,取名“医神游驿”,作为礼物送给方有寻。虽然图的名字被鄙视了,但礼物倒是被不客气地收下了。
“到了。出来吧,大爷。”玉连环特意加重了“大爷”两字的发音,那口气就像别人欠了他五百两十年没还。
陆坤擦了把汗,心下嘀咕:自己这位恩公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赶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药僮都这么奇葩。前一个虽然常撒个娇神马的,还算听话;这个更好,比主子还大爷。
只听一声轻咳,拨玉而出的紫色身影可不就是自己这一世的再造父母——“不死医神”方有寻吗?
医神就是医神,十几年了,一点都没见老。不过这面色怎么还是这么难看,不会真有什么病连他自己都治不好吧?
出来的正是顶了方有寻那张僵黄面皮的寻月。这“不死医神”嘛……是陆坤自己给加的。
寻月下车,直接无视陆坤热情洋溢相扶的手,转身小心地将随后出来的溪月扶下马车。这很可能就是未来的女主人,摔到碰到可不得了。
溪月本想自己下车,无奈这马车比一般马车高很多,即使有下马凳,对溪月来说还是很有难度,不得不借助寻月的帮助。
陆坤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热脸贴冷屁股难过,就看到从车里出来这么一个天仙一样的人儿,立即张大了嘴。
最后出来的方有寻,一挑珠帘正好看到寻月小心翼翼地接溪月下车。早上花厅里“美人救英雄”的场景再次浮现眼前,只觉得有口气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够了!”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那又不是灵儿,再说寻月是按照自己的命令改扮,如此做法正符合他现在的身份,自己这是吃的哪门飞醋呢?于是顺势坐在了车辕上,踢了踢赤着的双脚,佯装邀宠,向寻月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