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甘蔗做的糖霜在北方还是一个稀罕物,不过各种麦芽糖与山楂糖却是有的,甚至夏天都有的卖。
王巨便让朱家带来许多麦芽糖。
然而就是他将麦芽糖熬化,放在羊奶里,二妞与三牛还是喝得不习惯。王巨只好随着胡黑子学习做酥油茶。但二妞与三牛依然喝得不习惯,尽管王巨将酥油茶从盐改成了糖。
“喝吧,小妹,小弟,你看我也不喜欢喝它,但为了长好身体,不得不喝啊。没有好身体,就会生病的。”
前段时间一场春雨,三牛淋了雨,有点感冒,将王巨吓得不轻。
这时代看病很贵的,要命的医疗技术还十分落后,即便花了钱,天知道那些大夫们开了什么莫明其妙的药方?
主要还是身体啊。
身体好了,有了抵抗力,就是生病了,也不会那么危险。
为什么朱清每次看到王巨兄妹,穿得都很干净,卫生哪,本来穷得要命,最好不要生病。
好不容易劝了弟弟妹妹喝完酥油茶,新的一天开始了,王巨打开羊圈,将羊赶到河滩上。寨子养的羊太多了,以至草儿未长起来,便啃个尽光。
有几头羊贪嘴地冲过围栏,去啃那才发起青芽的芦苇。
寨子里很安静。
官府一下子抽走了五十个劳力,连二叔也调去铺路,导致寨子连铸剑都不得不停下。
余下的人都在劳动。
王巨仍象去年那样,靠天收,种下草籽,偶尔去引一下水灌溉,或者种下豆子与高梁种籽,偶尔去锄一下草,便是如此了。即便他身体开始发育,但仍很小,才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气力不足,心思也不在上面,不可能去象其他乡亲那样精耕细作。
二月底的天气无比的可爱,春云低垂,天气不冷不热。
王巨便坐在石头上读着书。
忽然朱清骑着毛驴上气不接下气,来到浑州川边找到了他。驴子还未停下,他便翻身下来,向王巨冲来。
王巨吓了一大跳:“朱管事,发生了什么事?”
“小郎,有些不大好,东翁从西夏鹿坪砦官兵哪儿听到一个消息,说是长城岭那边的西夏军队想要对你们寨子动手。”
“怎么可能?”
延州与保安军一线以北最苦的时间便是金明寨攻破以后的那段时间,整成了一个不设防地区。就连种世衡筑了青涧城后,还要靠诸羌族送来消息御防。
不过随着一系列堡砦筑起来后,不管这个堡砦战术是好是坏吧,但延州情况开始转好。就象王家寨,东面与东北有围林寨、安塞堡与龙安寨,东南有招安寨,西南有保安军城,西侧有顺宁寨,这些砦堡便形成了有效的防御。
再说王家寨虽顶在前线,西夏人时有来边境抄掠现象,但还不是真正的前线,在它的前面还有归娘族等羌族,这些羌族也属于宋朝,虽然朝廷不敢去征税,不过他们名义上是诚服宋朝的。别看边境有大规模的私商,那都是买通官兵有意放行的。
想攻破王家寨,至少现在的王家寨可不容易,最少得派几百官兵过来,但几百敌人,想穿过这些羌族以及诸巡逻的官兵,怎么可能做到?
而且也没有理由啊。
不错,王家寨情况变好了,可与他一样,只是一个趋势。
剑卖了三次,分了一些钱,可这些钱置了刀剑准备防御,余下所分的钱,要么置家用,或者买了羊羔子,或者派上其他用场,全部花下去。
没有财富,来攻打王家寨一个百姓寨子,有何意义?
“据说是他们听到你们寨子铸剑得了不少钱。”朱清说出原因。
“那有钱?”
“可人家不会这样想。”
若是那样,这条消息倒有可能是真的。
虽说有诸官兵进驻各个砦堡,但这些官兵当真起作用?又不是攻打他们。说不定王家寨被西夏人抹去,都没有人上报朝廷。
“而且还有劳力……”王巨眼中终于出现担心。
西夏人不知道寨子有了简易的防御体系,更不知道寨子买了许多弓箭,又打造了大量兵器,还抽空练兵,一个小寨子,又抽走了大批丁壮去修路了,岂不是攻打的好时机。
可这条消息背后还蕴藏着大量隐情,王巨定定地看着朱清。
“可能与朱家有关。”朱清也不隐瞒,这少年可是妖孽,主动坦承,还能赢来他的好感。
“那个人家可找出来了?”
“未找出来,不过也差不多了。大家都在私货,平时有些恩怨是避免不了的,但不会不死不休。真正死仇的人家并不多,朱家有一家死仇,赵家也有一家死仇。怀疑的对象便是这两家。但大员外这次却怀疑他们针对对象可能就是你。”
“我?”
“小郎,你不是去年的你了,而且因为你,某个人想破坏赵朱两家联亲的计划失败,想来他会恼羞成怒。”
“那就要对整个寨子动手……”王巨未说完就停下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啊,如果没有自己,朱家也未必有那好心肠,一个小寨子的穷酸百姓算什么。再说证据呢。
“会来多少敌兵?”
“想来不会多吧,似乎会来一群撞令郎。”
撞令郎即是西夏汉人军队,一般配合擒生军来宋境烧杀掳掠,或者顶在前面做炮灰。但不要怪那些汉人,宋朝自己儿丢失了西北,灵州,盐州,以及南横山、兜岭、杀岭、屈吴山、天都山……
于是那群撞令郎作起恶来还胜过了党项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