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像殷承宇那次被雷劈得浑身是血看不出来,他本就肤色白皙,身上沾染的污渍也就显得更加明显。
难怪沧临给他护法这么久,却在他出关之前就离开了,这是给他时间梳洗一番,免得尴尬呢!也真是难为殷承宇了,对着他刚刚出关那张泥猴一般的脸竟然也能这么温柔地笑出来。
虽说是一个除尘术就能解决的问题,但林修然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若是换了之前,林修然必定是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可眼下毕竟也算是沉浸在恋爱之中的人了,不说什么小别胜新婚,但闭关这么久,刚出来与恋人相会,总还是得注意点形象的。
殷承宇隔着院子扬声唤了他好几次,林修然觉得自己身上都干净了之后才肯松口放他过来。殷承宇轻车熟路地取出条帕子,将林修然漂在水面上的长发捞了起来,专心致志地替他擦干。
“不用擦,我再泡会儿,闭关这么久,身上难受。”
殷承宇听他这么说,显得有些慌乱,连忙抓过了他的手:“怎么难受?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不是,没出岔子!”林修然连忙解释道,“就是几个月没出门,浑身上下懒得很。”
殷承宇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仍是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在池子边席地坐下,又不厌其烦地同林修然反复叮嘱了几句。
数月未见,林修然对殷承宇其实想念得很,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总觉得像是个小姑娘撒娇一样,憋了许久,才别别扭扭地道:“师兄,你……一直在等我出关么?”
殷承宇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没等多久,我也修炼呢,就在旁边厢房里。”
林修然蓦地开心起来,撒娇般地抱怨道:“我都没洗漱一下你就过来了,脸上脏兮兮的,你也不嫌弃么。”
殷承宇一本正经耿直地道:“修然风采更胜往昔。”
这话倒是不假,林修然本就生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结丹之后又排出体内杂质,皮肤显得比往日又白皙了三分,气色自然也愈发的好了。
但这说话的语气……林修然被他酸得牙疼,自己都觉得泛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但嘴角却是忍不住地往上翘了起来。
“师兄想我了么?”
殷承宇红着脸转过身去,细弱蚊蝇地“嗯”了一声。
他平日里搂搂抱抱没少占便宜,没想到真到了这水到渠成的时候,他倒是后知后觉地开始害起羞来。
林修然闭关零零碎碎几个月,加起来也有小半年未曾与殷承宇亲近了,闭关没见着他的时候还好,眼下见着了,只觉得心里一团火气,从头烧到了脚。
偏偏殷承宇这时候还不解风情起来。
林修然平日里再怎么端方君子,但本质上也还是个接受过苍老师关怀教育的现代人,他只是接人待物习惯性地彬彬有礼,又不是古板教条的学究,眼下见殷承宇这个样子,自觉有必要给他这个“纯洁的古人”上点生理健康教育课。见殷承宇背对着他,林修然便又蹭了过去,指尖勾起了殷承宇的袖口,轻轻地绕了几圈。
“我也想师兄的……”
殷承宇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林修然见他没有反应,干脆手上使劲,把他拽进了汤池里,殷承宇没个防备,重心不稳扎了进去,身上的衣袍浸在水里,松松散散地浮沉摇动。
“咳咳……修然,你做什么呢?”殷承宇呛了口水,调整了一下姿势,沿着池子边缘坐好。
林修然手忙脚乱地上去扒殷承宇的衣服,理直气壮地道:“没看出来么?我是在勾引师兄啊!”
殷承宇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半是无奈半是纵容地地轻叱了一句:“胡说什么呢?你才刚刚出关,先好好巩固修为,别的事情……”
他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去,脸上烧了一大片,结结巴巴地道:“双、双修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自廖洲秘境归来之后,他二人便时常同处一室,又都是年轻气盛时逢少年,若不是因为林修然之前才不过筑基,怕过早泄了元阳与日后修行有损,一直硬生生憋了许久,否则早就擦个枪走个火发生点什么了。
好不容易等到林修然结丹,殷承宇却又开始顾忌起旁的来。
上辈子林修然惨死的模样一直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扎根心底早已成了心魔,虽说自重生之后,几乎日日都能见到这般鲜活灵动的林修然,可他心底,却总觉得美好得近乎虚幻。
也正因如此,在终于能得偿夙愿的时候,他心中却开始退缩,生怕自己若是有什么逾矩之举,便会戳破这虚幻的美好,又重新回到寂静孤寥的魔宫寝殿。
他害怕这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就算梦里再美好,也终究还是要醒过来的。
殷承宇强装镇定地站起身来,坐在池子边上,掐诀蒸干了衣服上的水汽:“先前秦子……秦师兄来时,带了些灵果,说是从……”
话未说完,林修然便半是抱怨、半是蛊惑地打断了他:“都这个时候了,师兄还要提及旁人么?”
上辈子的事情,林修然自然是无从知晓,可这并不妨碍他看出殷承宇眼下情绪低落,有心主动安抚一番。
殷承宇顷刻间方寸大乱,又一次被林修然拽入水中。
一声轻如呢喃的喟叹在他耳畔响起:“师兄……”
仿佛是有热血瞬间上涌,殷承宇只觉得脑子里那根弦终于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