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让林修然没有料到的是,与他们一同返回的,竟然还又多出了两个人。
自从那日不打不相识之后,云琳几乎是整日缠着林飞墨,等到了后来在清谈会上结识陈琰之后,就变成每日三人同行了。林修然算是陈琰的舅祖,林飞墨自然也是陈琰的长辈,但两人却年纪相仿平辈论交,再加上性情活泼的云琳,三人相处倒也融洽。
论理来说,陈琰是应该同陈家的人一起返回广陵的,可陈琰在陈家有多不受重视,林飞墨和云琳多少都是有所耳闻的,就这么让他回陈家,两人都有些不大放心。
青剑门距余姚近些,云琳原本是打算让陈琰随他一同去青剑门的,可林飞墨却得回西河。云琳一琢磨,陈琰怎么说也算林家姻亲,便干脆跑去找了林飞墨,怂恿他将陈琰一同带回西河,自己也是软磨硬泡说服了他师姐,喜滋滋地跟了过来,三人就这么随着林家和鸣鹤山的人一同踏上了规程。
林修然倒是不介意这些,甚至于隐隐有些乐见其成。毕竟这么多年来,林飞墨身边实在是没有什么能算得上是“朋友”的存在,陈琰是姻亲之子知根知底,云琳虽说年纪尚小,但性子活泼爱闹,同他在一起相处久了,林飞墨脸上都多出了些笑意来。
因为当年林家的事情,林飞墨这些年一直沉默内敛,但一昧压抑心中情感迟早是会出事的,能有个人在一旁引导林飞墨将心中郁气纾解宣泄出来,总归是让林修然放心不少。
晏城已经收到了消息,提前加强了西河的防护,不仅仅是城中,整个西河郡之内的阵法都全部检查了一遍,除此之外还安排了人手每日巡逻,林修然一行人返回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城中守备森严秩序井然的样子。
陈琰平日里沉稳得很,但这个时候倒是显出几分稚气来,好奇地四处张望赞不绝口:“早就听闻西河是当年修真界最为繁华的郡城之一,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
林飞墨听他这般夸赞,心中颇有些与有荣焉,嘴上倒是谦虚:“毕竟曾遭兵燹,比起昔日盛景还是逊色了不少。”
云琳性子跳脱,眼下更是整个人几乎都黏在了陈琰身上,指着路旁的小吃摊子欢快地道:“阿琰,去逛逛么?”
林飞墨知道云琳往日被拘在青剑门,没什么出来放风的机会,眼下也起了些炫耀的心思,问过林修然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二位好友去城中闲逛以尽地主之谊了。
虽说修真界已经风声鹤唳,但西河城中还是安全的,再加上又是三个金丹修士,林修然便也没去阻拦,只叮嘱了他们不要跑出内城地界,便也任他们去了。
林飞墨其实也已经许多年未曾好好逛过西河了,但在好友面前,总还是得有点面子,直接带着人去了城中最大的那家酒楼。这酒楼里的主厨说起来还是当初陈霄送给林修然的那几个厨子教出来的徒弟,烧得一手地道的江南菜。云琳往日忌口辟谷,难得有能大快朵颐的时候,整个人都进入了亢奋状态,倒是陈琰,才尝了一口汤,整个人就沉默了下来。
“是不是不合口味?”第一次在朋友面前请客的林飞墨见陈琰这般情绪低落的模样,心里难免有些不安,“要不换些别的菜色?”
陈琰摇了摇头,这汤怎会不合口味?该是太合他口味了才是,分明就是秣陵平山楼当家大厨的手艺!他小的时候身为郡守之子,也少不得被父亲带着一同赴宴,对平山楼是再熟悉不过。后来等他再返回秣陵时,平山楼早已物是人非,谁能想到在万里之遥的西河,竟然又能尝到久别的味道?
“不过是尝到秣陵菜,有些惊讶罢了。”陈琰笑道,“这酒楼老板莫不是秣陵人?”
见陈琰没有对饭菜表示不满,林飞墨这便放心了,介绍道:“酒楼老板虽说不是秣陵人,但这厨子却是秣陵那边教出来的。说起来也是巧得很,当年兄长去俗世游历,正好就是去的秣陵,后来回来的时候便带上了几个厨子,据说都是秣陵名厨,虽说不过经营百年,可这家店在西河名气倒是不小。”
陈琰将心中的欷歔感慨藏得滴水不漏,也跟着调笑了两句:“经营百年,对于凡人来说也是历经三代,算是不错的了,积累下名气也是顺理成章。”
云琳只顾着吃菜,听陈琰这么说,也心有所感,抬头笑了起来:“百年光阴于凡人来说是整整三代人,可于我等修士来说不过是弹指之间,以天地之无穷观我等修士,只怕也是如此吧?”
见云琳有所感悟,林飞墨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两人便这么“清谈”了起来,倒是陈琰见他们二人相谈甚欢,渐渐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低着头又开始默默吃起菜来。
饮食对于修士来说并非必须,这家酒楼的手艺再怎么好,也毕竟只是凡人烹制,若是吃多了反倒于修行无益,因此三人略用了些菜肴便起身离开了。
西河地处中原,比起余姚秣陵这些江南地界来说,实在是冷了不少。虽说眼下才不过深秋,但已经显出了彻骨的寒意来,林飞墨等人身为修士,自然不会觉得寒冷,可城中凡人却都已经换上了厚实的冬装。
陈琰观察的仔细,没过多久便好奇地问道:“这城中怎么有些地方暖和一些?”
“确实如此!”林飞墨解释道,“西河冬日严寒,因此在城中凡人聚居之处都设立了阵法,虽说不能暖如春日,倒也能避免冻饿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