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了?”宋离触到不悔的眼尾,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却是温柔至极:“剑没练好?”
不悔抓住那手,袖子垂到小臂,露出细白一截腕子。他对着那手腕轻吻一下,忍俊不禁:“师尊你看清楚了,我哭没哭。”
宋离很慢很慢的眨眼,长长的睫毛扇动两下,骤然回神。
“睡糊涂了。”宋离说,想把手抽回来,对面那人却不肯松劲儿,疑惑的发出一个鼻音:“嗯?”
“你真能睡得着。”不悔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似是嗔怪却很坦诚:“我看了你一晚上就没合眼。”
宋离也不动了:“难怪眼睛这样红,不怪我以为你哭了。”
“这是重点吗?”不悔无语了:“我以为你怎么也得问一句为什么看你一晚上。”
宋离很不给面子:“很难想吗?你舍不得我呗。”
不悔登时笑出声,撒开手捏住宋离的下巴晃了晃,仔细瞧着他的脸:“师尊啊,我一直没跟你说,你现在真挺能说骚话的。”
宋离拍了拍不悔的脸:“跟你学的。”
拍完就推开不悔坐了起来,伸长了胳膊去够衣服,动作拉长了他的上半身,勾勒出线条完美的脊背和腰线。
不悔看的头脑发热,抱着宋离的腰就扑了过去,对着那结实的侧腰咬了一口。
“嘶——”
宋离把外衣拽过来,不轻不重的对着不悔肩膀一拍:“松嘴。”
不悔没理他,叼着嘴里那块肉,手也不老实的撩开宋离睡的松散的内衫,摩挲他光滑的腰际。
“大清早的,别乱摸。”宋离阻拦着,捏着不悔后颈把人从身上拎开:“怎么这么爱咬人,属狗的吗?”
宋离往腰上看了一眼,整整齐齐一圈牙印。他皮白肉又嫩,这一下就微微泛着红。
不悔哼唧两声从宋离身上翻了下去,抓起床边的衣服就往身上套,还不忘甩锅:“是你大清早的衣衫不整勾引我,我又不是柳下惠,看着你这么诱人能忍得住吗?”
宋离彻底无语,觉得自己说骚话的技能远不如不悔,想要出师恐怕还远的很。
他沉着脸穿衣下床,直到洗漱完都没给不悔好脸色。
不悔给宋离递过去一杯热茶算作示好,开口却没半点诚意:“干嘛啊?害羞了?”
结局自然是宋离不肯接,直接略过他走了。
出了帐子,宋离被兜面而来的海风扑个正着,齁冷齁冷的,抖了抖。
不悔忍着笑跟在他后头,见状立马心软,再不敢逗弄,赶紧追过去在前面挡风:“去哪儿啊?”
宋离斜眼瞥着不悔:“我去找舒乙,你别跟着了。”
“什么事儿这么急着商量啊,你这身体不好的就别操心了,回去歇着呗?”
宋离边走边说:“看看他们后面有什么打算,这几天就要回去了,奉川逃回去的那些人该如何了结得拿出个办法。”
不悔叮嘱道:“那你随便说几句就回来啊,我怕你累着。”
半道上,二人分道扬镳。
不悔折回去,宋离自己去见舒乙。
宋离嘴上应着只说几句,实则在舒乙那儿待到日上三竿。
口干舌燥的出来,宋离舔了舔唇,其实这一早上也没说个什么道道,倒是没少听舒乙安若素那几个人轮番让他多考虑考虑退隐的事。
宋离每每听的心烦,便作势要走,舒乙立马扯到奉川,吸引他留下来。说几句又开始劝,就这一招来来回回的用,还真把宋离匡住了。
刚转出帐子,宋离就看见不悔抱着个狐裘立在风里,安静的垂着头出神,也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声响不悔抬起头,脖颈酸涩。
他稍稍活动一下,过去把狐裘搭在宋离肩上:“说好了几句话就走,活活让我等了一上午。”
“你一直在这儿等着?”宋离问道,有些歉疚。
“嗯。”不悔给磨得没脾气:“怕你冷,回去拿了个狐裘就来了。”
宋离皱了皱眉:“差人拿给我就是,做什么自己等在这儿。”
“想你呗。”不悔道:“想你一出来就能看到我。”
宋离听着那略显轻浮的语气,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越是不动声色的掩饰,越是将平静背后的紧张暴露的淋漓尽致。
他能感觉到不悔焦躁不安的情绪,像是把时间拆开掰碎了,恨不得一个时辰做十个时辰用。
分别在即,宋离的不舍不比不悔少,却没有他那样毫无安全感的紧迫。
“去走走吧。”宋离道。
不悔眉毛一挑,欣然答应。
两个人慢悠悠的往海边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刹的海这片儿的气候不怎么好,许是近海的原因,总是阴沉沉的,云厚厚的一层压的极低。可今天却难得出了点太阳,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露着半张脸躲在云雾后,柔和的光线倾泻下来,去了凉意,添了温暖。
海浪不歇,一夜的冲刷过后已然没有昨天那样惨烈的红,只黄沙上间或染着斑驳的粉。生命无常,人世残忍,连最后一点痕迹都要消磨殆尽。
宋离不肯再往前走了,站在湿润的沙石上,遥望辽阔的海岸线。
“怎么了?”不悔停住脚,侧过身看他。
入目一片白发依旧扎眼,哪怕束的整齐好看,仍然不能缓解不悔心间的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