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顾行止带了个相机回来,本来想和周云起一起玩的。这下子忍不住,他手痒地拿出来四处乱拍。白墙黑瓦的老房子、笑呵呵的顾奶奶假装严肃脸的顾爷爷、邻里洗菜的叔叔做饭的阿姨都入了少年人天真的眼睛和明亮的镜头。
小土狗趴在树荫底下呼哧呼哧吐着舌头,脑袋抵在稍微凉爽一点的泥土上,如果可以的话,它其实想把自己整个头都埋进土里。之前不厌其烦骚扰它的烦人精现在正坐在它旁边,拉着一柄木头,声音简直催狗尿下。它也很无奈,被主人拴在一根树枝上,被迫欣赏着人类高雅的艺术。
顾行止的二胡其实还是拉得不错的,今年他刚刚在一个全国性大赛中得了奖,不然他妈妈也不会就这么大方地把他放出来了。只是他现在正艰难地压抑着心里那点幼稚的小情绪,告诉自己不能自私,周云起在阿姨家散心。于是乎所有的理智都跑过去围攻心里的小不满,不靠谱的天性就放浪形骸得跑了出来,他带着爷爷的墨镜,二郎腿一翘,摇头晃脑酣畅淋漓地来了一曲《赛马》。
一曲终了,马没有塞出来,屋里洗碗的顾奶奶倒是被烦出来了。
“童童啊,河对面李奶奶家养了一只大金毛,叫你爷爷带你去啊。”顾奶奶觉得这个孩子是被这无趣的乡村生活憋坏了,专干这扰人清闲的事。叫他去找别的小朋友玩吧,他又推说离得远,嫌烦,去了一两次就不去了。可是他当初跟着周云起瞎跑的时候也没见他怕累。
“不想去,都是狗,我看小白就行。”
可惜小白并不想让他看,嗷嗷叫唤了两声。顾行止活动了一下肩胛骨,调整姿势,准备来下一曲《江河水》。
顾爷爷在一旁劝说:“他不想动,你就让他呆着,这不是挺好的嘛。”正巧他看报纸缺个背景音乐,这孙子真是贴心。
顾行止没管爷爷的纵容也没有理会奶奶的一脸菜色,自顾自拉起了曲子。顾行止带着墨镜,毫不避讳地望向刺眼的斜阳,夕阳无限好,即使落幕那也该宏大磅礴,中二前期的少年蓦然从中体会到一点神性。
只是一点点,身边的小白又开始嗷嗷叫,顾行止溶于乐曲中的绵长思绪都被打断了。接连错了好几个音,曲不成调。
顾行止放下二郎腿,收起琴弓,一脸正经地教训小白:“君子观棋不语,狗子听曲不吠。小白,你怎么连这点家教都没有。”
小白并不想理他,看着远方执着地狂吠,露出一口不怎么漂亮的牙齿。顾行止顺着狗子的视线望过去,隐约看到一辆面包车驶来。
顾行止呆呆地望着,心中怀着莫名的憧憬,是种惊喜前的预兆。车子缓缓驶到家门口,驾驶座上下来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拉开后面的车门,跳下来一个小孩,两人一起从车子上拿下一个行李箱两个拎包。
周云起全程保持着该有的沉默冷静,眼神都没有没离开眼下的一亩三分地,自然也就没有看到树荫下的顾行止,以及他那一闪而过随即被压抑住的惊喜眼神。
顾爷爷从躺椅上起身,派了跟烟给表舅,两人相□□点头。
“晚饭吃了吗?”
“吃了吃了,您呢。”
“我们也刚吃好,童童,过来叫叔叔。”
顾行止本来站在原地等着周云起过来找他,没想到周云起看都没往他那边看一眼。他在心里又记下了一笔,挂起笑容跑过去喊叔叔好。
顾奶奶听见声音也从里屋走出来:“云云回来了啊。小赵吃过了吗?”
“吃过了,这顺路就把孩子送回来了。”
“诶哟,舅舅这是给他买了多少东西。来坐会儿,我给你拿点西瓜。”
“顾老师,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