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抚过肩头,当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然而这沾衣欲湿的雨不仅没能打消溪边文客们的兴致,反而给这春景更添了另一番诗意。
山路两旁搭起了几间茶棚,看着简陋,其实五脏俱全。店家有些是附近山村里赶来的农户,支个小摊子,卖些现成的吃食,也有镇子里推车上来的食肆小二,东西便齐全些——没多大会儿,就见溪水旁边的树底下摆起了一张张粗面的小案,后头则煮起热铜铫,若是来得凑巧,除了解渴的茶汤,甚至还能吃上几种适口的小菜。
正值早春,满地回青,所以做菜也容易,都是就地取材的野青。闲暇时在林里树下随手采上一把野菜,顺路于溪中一涤便可下锅,只需少许盐酱翻炒,片刻就能新鲜出盘。一碟碟小菜绿油油的,让人看着就欢喜,若再配上一个巴掌大的酥油小饼,倒真有一种别致的乡野风情。
但富贵人家却是看不上这些粗鄙食物的,多半会自己带人手和食材,仅借店家一个火儿罢了。余锦年二人顶着小雨走出来,几间大的茶棚都已坐满了人,有讲究的人家还支起了丝绸蒙就的缀珠屏风,一二十个随扈们匆匆忙忙走来走去,从马车上卸下自备的杯盏羹盘,有条不紊地排开。
自然也遣了几个伙计来做生意,搭了个小小的摊儿,卖些茶粉和香糯好看的花糕。余锦年浑身脏兮兮的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正要说去溪边洗洗,转头一瞧季鸿,那叫一个风度翩翩,干净白皙,宛如一株刚成了仙的青竹,充满了说不清的书卷气。
和他一比,自己倒真像是只乱扑腾的野兔子,就差嘴里叼根草,很是端不上台面。
余锦年正“暗自神伤”几个卖糕的姑娘便悄悄围了上来,许是他天生一副平易近人的好相貌,因此即便旁边伫着个神仙般的季鸿,也防不住几个小女娘们对着余锦年甜甜发笑。
“我们有桃花糕。”
“还有桃花酒!”
两个小姑娘一人一句地说,从篮子里往外掏东西:“要不要尝尝?”
余锦年被塞了个措手不及,要伸手去接,却先有一只袖子拦在了身前,季鸿默不作声地替他接过,回过头来见他一脸傻情,不由垂眸瞥了眼他的手,还没说话,余锦年就混不在意的把双手往衣服上蹭了蹭,就要去拿那块桃花糕。
季鸿左右一避,余锦年被虚晃一番,他整个上午粒米未进,此时也禁不住郁闷道:“做什么?”
“洗手。”季鸿言简意赅道,好像一个字都不舍得多说。
他自己没带汗巾出来,旁小女娘便笑盈盈地抽出一条手绢来:“来的路上我们老板娘便夸你,说你做的菜好,那吕公子那么挑剔的怪人,却是一个骨头都没从你这枚鸡蛋里给挑出来。老板娘叫我们多跟你讨教讨教呢,你可要赏脸,回去以后教教我们几个!”
她们见余锦年一直盯着手绢上的绣纹瞧,乐道:“我们自己绣的,绣了好多呢,客人们都喜欢,你喜欢送你呀!”
余锦年没听出里头调戏的意思,只是借着手绢上的花纹想起了二娘,愣了会回过神来,还一脸认真地问她们想学什么,只是嘴还没张开,就被季鸿侧开半个身子挡住了,面无表情地撂下一句“多谢,不必”,就把他强行带走,押到溪边老老实实洗手。
怎么说出来换换气就能让身心放松呢,采了这一早晨野菜野草,还别说,余锦年当真觉得心里舒坦多了,看着自己一双手被季鸿摁在水里,他心里压抑了多日的郁闷,似乎也随着指甲缝里的泥,一点点地顺水流走了。
溪水清澈,难能倒映出天上半片云彩,余锦年从洗手变成舀水玩,甚至还拿过篮子,顺手洗了洗里头的野菜。季鸿一言不发,只是抬头看了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