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要将我送出去做人情买卖!我在你们眼里和外头的女货有什么分别?女货还能有一张卖身契做指望,你们却用一纸婚书让我这辈子都与人做牛马!”
什么是女货,便是那些拐来的,可以拿钱随意买卖的姑娘闺女们。女货是贱称,只因她们在外头那些人牙的眼里,早就不是个人了,就是个活货物,只要是活的就行,就能给他们带来白花花的银子。
严玉姚也算是大家闺秀,竟将自家哥哥与外头的人牙比在一起,能讲出这种话来,怕是真的对这桩婚事不满到了极致。
“你是什么身份,那些女货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怎能相提并论!”严荣气得头脑发胀,张口就道,“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天经地义,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可还有一点闺秀仪礼?!”
严玉姚别着头,消极抵抗,充耳不闻,或许是得知曹诺就在县中,心里还抱着一点希冀,眼中甚还有些奇异的亮光。
余锦年缩在屋角阴影里,一副受了牵连的无辜表情,心想,怎么我每回来都要听你们吵架?我就合该要做个和事佬么,他摇摇头,小声道:“那个,严大人……五小姐还有病在身,难免脾气差些,你们也莫要争吵了。”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严荣不禁冷笑一声:“她还有这般力气朝我吼,可像是有病在身?我看她就是受了那些俗谈杂录的煽惑,净日里说的都是什么没规没矩的东西!”
他一气之下扭头出门,往院中走了一段,一脚踹开了严玉姚的闺门,又叫来几名小厮,吩咐道:“将小姐柜中杂书都扔了,今后只许给小姐看贤女书和女史箴规,谁在手脚不干净往小姐房里放那些阿物儿,径直打死!”
严玉姚睁大了眼睛,霍然坐直了身体,简直是不敢置信。
一群小厮面面相觑,都纷纷看向了严玉姚。
严荣一瞪眼:“瞧她作甚么,她是主子,我是主子?!”
两个都是主子,只有他们是奴仆,小厮们垂下头,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进房搜刮起杂书,纵然粉鹃在一旁不住地使眼色,暗示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架不住严荣在门口抱臂督工,最后还是将所有的杂书一本不落地翻了出来,摞到院中。
这一看不要紧,竟有数十本之多,什么志异怪谈、世情传奇、话本小图。
严荣指着道:“这就是你看的东西?拿灯来!”
“……”严玉姚已气惊到说不出话来,直捂着头阵阵发痛。
粉鹃嗵得一声跪倒,求道:“大公子,求您别、别拿灯,小姐就这些东西了,她什么都没有,您就给她留下罢!粉鹃保证以后绝不再给小姐拿这些东西,就这些了,您就给她留两本罢!”
“她还想有以后?”严荣质问一声,又压着气吩咐底下人,“将小姐带回房,以后每日定好时辰,我会请大夫来给她诊脉,她就莫要出门了。”他又转头对余锦年说,“今日便劳烦余老板了,余老板诊过脉后有方有药俱交给门前小厮即可。今日家中烦乱,让季公子看笑话了,荣也就不虚留二位。”
这是要禁足的意思。
有一群小厮盯着,严荣便甩袖而去。余锦年看了看严玉姚,又仰头看了看季鸿,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季鸿扶了下少年的腰,轻轻摇了摇头。
余锦年拿不定主意时向来是听季鸿的,季鸿都这样说,他也不好直接插手人家的家事,便挪移过去给五小姐诊了脉,脉象还是那样,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两日未能好好进食,又更弱了一些。余锦年瞧着五小姐脸上煞白一片,便拿出罗老先生借给他的针包来,在太阳、风池、合谷各下了针。
严玉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