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却劝我切莫前往,长信殿中怕是不很安全。
我问为甚么,他说:“皇叔手下那般班底,都是他亲力亲为,一手带大的,无不是有知遇之恩,提拔之恩,赏识之恩,有的从牢狱里捞出来,有的从铡刀之下救出来,有的从穷困潦倒中救济,有的从深山老林中请出来,哪个不是待皇叔如同再生父母、再长爷娘,前阵子,皇叔待你的确过了,他们定然看不惯。此时皇叔又……朕怕是……”
我:“你是阻我寻回记忆?”
西门翎:“请你在承明殿中,不要离开罢,朕会替你取回父皇的文章随笔的。”
我径直走向殿门,道:“我不信你。”
来到长信殿,我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华莲,她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笑道:“王上往日宠你,你果然来了。”
我随她进来,看见华茂在小心翼翼地服侍昏迷的摄政王喝粥,只是人处在昏迷的状况下,不会主动吞咽食物。
摄政王,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双手交扣在胸前,眉目宛然,俊美如画,如同岁月江山画卷中已作古的人。
左胸中隐隐作痛,我不自觉地走上前,想要触摸一下昔日那人的脸颊,华松却放下粥碗,挡在我面前,目中冷漠,我一下惊醒,意识回归。
刚才,是南宫无月看了此景,意识复苏。
华松平日间明明最是笑嘻嘻的、不正经的人,此时,他看向我的视线,如此怨恨,如此冷漠。该是适当示弱,挽回一下形象了。
我捂住嘴,从唇齿间发出低弱的哭泣声,豆大的泪珠从眼眶内滚落:“华松,请原谅我,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华茂说:“算了,华松,你与他较劲作甚么,小公子在那天也是受害者。”
他倒了一杯茶放在我手上,弯腰,揉了揉我的发顶,道:“喝一杯茶暖暖身子罢。”
我仰头看他眼中莫名的神色,不自禁地抿了一口茶,是容安最喜的铁观音,浓茶,居上品,故而苦涩绵延不绝,又浓厚醇香,在口舌之间划开。
往日,我最是嫌弃这些的,看容安淡定自若地小口品尝,在茶水见底时,他会举起右手宽大的广袖,抬头,一饮而尽。
摄政王得皇家培养,那气度也是雍容优雅的,仿佛古老的贵族,在鉴赏美味的佳酿,他的神情似赞赏似安详,我看得好奇,便主动要求想要共饮。
容安垂下眼睫,眼中流光一闪而过:“这茶味苦,只怕不是你所爱。”
我哪里听得进去,只撒娇般地越到他怀里,一手夺过那精致的茶杯,迫不及待地饮下一口。苦涩在舌底绽放,我表情一变,哇地一声吐出来。
摄政王只在一边看着,毫不意外,柔和地抚着我的背。
泪珠落在唇上,我和着泪水浅啜着颜色微黄的铁观音,此番情境不同,自然别有一番滋味。
就在这时,殿门猛地被打开,若涵飞一般地冲进来,神情焦急地在殿内搜寻着谁,一见到我,便捉住我的手腕,拽着我跑起来。
我挣扎了一下。
“快跑!”若涵心急如焚,那时的时光仿佛被放慢,定格在若涵通红的脸颊上,周围的一应人等都站起来,“他们要杀你!”
我的表情应该是惊愕的,我飞快地扫了一眼他们,华茂沉默,华松冷笑,华莲了然,“若涵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双面细作不是你这样的人做得成的。”
她的声音落在后头,越来越轻,若涵拉着我跑得飞快,然而抵不住四面八方涌出的御林军,瞬间填满了殿外。
我想起什么,忽然拉开信号弹,天空中放开好大一朵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