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两寸,只刺穿了右肩。
护卫一声呻/吟,手上的刀“哐啷”一声落地,黑衣人趁胜追击,运起全身内力,一脚狠狠踢在他胸口!护卫的身子飞出老远,落地后挣扎了一下,晕了过去。
很快,四个护卫都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锦珠转身对阿凝道:“姑娘快跑!我和锦环先顶着!”说着就使力把阿凝往后面推。
跑?怎么可能跑得掉!锦珠的话音刚落,立刻就有黑衣人挡住了去路。
兔子被逼急了也能咬人。锦环红了眼睛,从地上拾起一把护卫用的刀,身子哆哆嗦嗦的,那刀好险没掉下来。她咬咬牙,眼睛瞪着对方,手里握紧了刀,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举起刀子,朝离她最近的黑衣人砍过去!
可黑衣人的动作不知比她快多少倍,只见他矮身避过刀锋,黑色的身影灵蛇一般逼近锦环,右手立成刀状,砍在她的后颈处!
锦环只觉得浑身一软,倒下地去。
锦珠感觉自己快站不住了,却还是以硬着头皮护着阿凝又退了几步,阿凝抬眼看向那为首的黑衣人,却见一双湛黑的眼,目光烁烁地盯着她,透着几分手到擒来的得意和傲慢。
双方缠斗至今,有一个人至始至终都在看热闹。或许也算不得看热闹,而是事不关己的漠视而已。一身白衣的挺秀男子正静静靠着旁边一棵绿意葱茏枝繁叶茂的七叶树,明明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能晕过去的模样,那挺拔的身姿却靠出一种异样的优雅风华来,翩翩朗月的气息,比九霞山的青山绿水还要舒朗清隽。他的手掌还抚在胸口出血的伤处,大约是伤口还在流血。那双眼,则若有似无地落在阿凝苍白紧绷的小脸上。
这小丫头倒很镇定。
仿佛有所觉察,阿凝忽然转身看向他,再次捕捉到他的目光——淡然,疏冷。
阿凝一愣,忽然提着裙子跑过去。麂皮小靴子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细碎的声音。她立在那白衣男子跟前,扬起粉嫩的小脸,甜甜软软道:“哥哥!救我!”
若说阿凝这孩子缘何这么讨人喜欢,脸蛋儿生得可爱娇嫩自然是一个原因,但还有泰半原因便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乌漆漆的眼珠子,土艘徊阌盈的泪,泪水将落未落,娇唇紧抿,带着丝丝的委屈和倔强,只让人心瞬间软成一滩水。
这丫头声嗓生来娇甜软糯,若是刻意为之,便更是让人心酥心怜,配着这张玉雪可爱的脸,真让人不知怎么爱怎么疼才好。
落下万千星光的眸子执着地看着他,这一刻,他仿佛是她最信任最可靠的人。虽然这种信任十分可笑,毕竟他们才刚刚见面,可这丫头给他的眼神满满都是这个意思。
锦珠只觉得她家主子平时挺机灵一孩子,莫不是吓傻了,那男子重伤在身,如何能救得了阿凝?
她见一黑衣人身形一闪,还没来得及飞扑过去挡在阿凝跟前,就被另一人撂倒在地,还愈挣扎起身时,那黑衣人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将她一下子敲晕了过去。
此刻,太阳已经落下,清风拂过山林草木,微微摇晃的梢头处,挂了一轮初升的月,泛着初秋的冷廖。阿凝紧紧抿着唇,看向黑衣人。
“荣六姑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黑衣人开口道。
阿凝早就看出来了,这群人并不伤及性命,目的只为了抓她走而已。可是这种“请”的方式,想也知道抓她去没什么好事。
她伸手拽紧了那方月白锦缎的衣袖,手指能感觉到袖口处精致的双线云纹刺绣,丝丝缕缕,缠缠绕绕。
“我不去。”她轻轻说着,带点儿稚嫩/女孩儿独有的粘粘糯糯,仿佛毫不惊慌。就连黑衣人都吃惊于她如此的镇定。
阿凝转身又看背靠着树的男子,轻声又唤了一句:“哥哥!”
漂亮的孩子实在不可避免的有些招人疼的优势,而荣家阿凝无疑是极擅长利用这一优势的。说起来,自小教导她的荣宓可没教过她这些——大约是她天生的?
男子颀长的身影仿佛钉在那树边一般,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被当成救命稻草的觉悟。眸光带了几分玩味儿看了阿凝一眼,半晌,移开目光,眸子微微闭起来。
然后他就听见“啪嗒啪嗒”的轻响。
阿凝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下掉,就像洪水决了堤,再也止不住了。攥着男子衣袖的小手愈发攥紧,五根细嫩的手指泛出几分青白。
毕竟还是个孩子,再怎么镇定也不过是勉力绷出来的。这会儿终于憋不出,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月色静悄悄的,只有她细弱的抽泣声。黑衣人也面面相觑,大约是觉得自己一大群男人兴师动众来捉人家一个软嫩的小丫头,都不知该如何动手了。
男子睁开眼时,只看月色下一张被泪水洗过的小脸,愈发白皙清透,那双大眼睛一边流泪还一边切切地看着他。
“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嗓音带着沙哑和哭意。
如今阿凝身边的人都倒下了,只剩下她自己。
锦珠锦环或许没注意,但是阿凝却看得清楚。方才黑衣人与护卫打斗时,有一个黑衣人是攻向了这白衣男子的,两人动作敏捷而迅速,阿凝看不清楚内情,可她没错过那黑衣人被打退时眼中的震惊。后来,这些黑衣人便再不管他了。
大姐姐告诉过她,很多时候,对方眼神里流露出的东西才是最真实的。阿凝一直是这样做的。此刻她相信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