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结,那些人的嘴脸,我至今都不曾忘。”
懿太后颇有几分不耐烦,却听惠太后凉凉地说道:“可是不成想,才几年的功夫,恩爱全无,这还罢了,他竟是要踩我至死。……帝王心啊,真真凉薄。”
“行了!”懿太后终究按捺不住,“哀家没空听你诉苦!你若是想求哀家放你跟你那孽子一马,却是妄想!”
“孽子?”惠太后眉一挑,忽然之间笑道,“孽子?……哈……哈哈哈,好个孽子……”她的笑声越来越大,竟有几分癫狂之意,伴随着外头的风啸雷震,直叫人惊心动魄。
懿太后霍地起身:“苗惠,事到如今你说什么都没用了,哀家没空跟你空耗!”
她竟是拔腿要走,却听得身后惠太后淡淡地说道:“妹妹,你当真以为,你那怀了八个月的孩儿……是因为你听闻我先一步产下见清,一时气恼才滑胎了的?”
懿太后身形一僵,猛地回过身来:“你说什么?”
她本就聪明,心中急转,瞪大眼睛,急急向前几步,指着惠太后道,“苗惠,你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我腹中的可怜孩儿,当真是遭了你的毒手?是不是,是不是?!”
她的情绪陡然激烈起来,步步逼近惠太后,仿佛只要她说一声“是”,就会扑上去同她性命相博。
惠太后却仍旧波澜不惊,任由懿太后欺身到了跟前,她端然坐着,道:“恰恰相反。”
“什么?”懿太后愣住,勉强站住脚,“你在故弄什么玄虚!”
惠太后徐徐说道:“我说,恰恰相反,我并没有害死你的孩儿。”
懿太后站在原地,一眼不眨地看着她,惠太后继续道:“——你的孩儿,明明就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我又怎么会害死他呢?”
刹那间,一阵冷风袭入,懿太后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根的汗毛都倒竖起来,牙齿都忍不住要打战:“苗惠,你鬼迷心窍了不成?你在说什么?”
惠太后对上她的双眸:“妹妹,你又非那种笨人,怎么就不肯好好地想想我的话呢?……就算是我跟范汝慎有私,那又怎么会那么巧,赶着妹妹你有了身孕之前,我便也有了身孕,赶着听闻先帝要废后,我就正正好儿地……有了身孕?”
她说着说着,便失笑起来:“那时候,三宫六院,都羡慕我的好运气,都赞叹上天还是要让我保住皇后之位的,可是妹妹……”她捏着佛珠,一手却抚在胸前,竟渐渐大声地笑起来,“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好运跟福气?难道我就坐等在宫内,等着老天爷网开一面,派个送子观音来给我?这几年来,我每每想起那些阿谀奉承、言不由衷的话,我、我就想笑……哈……哈哈哈……”
懿太后只觉得眼前的黑暗越发阴沉了几分,心好像浮在黑暗的空中,上上下下,不着边际:“你……那是因为你……”
“这几年,范汝慎明知道他女儿的心思,倘若见清是他的血脉,他稍微使点力,就可以让范梅仙远离宫闱,可是他有吗?”
惠太后笑的泪水沁出,她伸手抹去:“当初太子亡故,靖王年幼,秦王不成器,只有见清,一派圣明君主之象,群臣也拥戴他,我又借范汝慎之名……故而先帝临终之前虽然疑心,却仍投鼠忌器,不敢就再废太子……不过这也好,阴差阳错啊。”
懿太后竭力镇定,胸口却起伏不定,道:“你不用再巧言善变,若是他不是你跟范汝慎所生,那又是哪里来的野种!”
惠太后噗地一笑,却轻声道:“——你是在骂你自己吗?妹妹?”
惊雷轰响,旋即哗啦啦一声,一场大雨终于落下,而懿太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麻木地失去了知觉:“你……说什么?”
惠太后叹了口气:“唉,野种,孽子……你就这么骂你亲生的孩儿吗?对了……我差点儿忘了,你不仅这么骂他,你还心心念念地想要害死他。”
懿太后后退一步,冷的齿寒:“妖妇,你再胡言乱语一句,我……我不会同你甘休!你以为……我会信你?哈哈……朱见清是我的儿子?你撒的好个弥天大谎,你指望让我信这个,我就不会抬出先帝遗诏?我告诉你,平宁王不日来京,我也已经取得姜氏族长的印信,你想护着那孽、孽……”
她忽然之间,居然说不下去,一声“孽子”,也不似先前那样憎恨而流畅地喝骂出,牙齿对在一块儿,阵阵地只是痛。
“骂不下去了?”惠太后笑微微地看她,好整以暇地,“妹妹,你有手段迷得先帝为你倾倒,本是个聪慧之极的人,只可惜你被仇恨跟妒心迷了双眼,竟看不穿底下的真相,只消你好生想想,怕是会想到其中破绽吧,你骂不下去,恐怕也是因为你自己也疑心了吧?”
懿太后很想痛斥,很想大声斥骂,然而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她的心中乱乱地,正在想那些风云变幻的往事。
那时候,她生了大皇子,又深得先帝喜爱,眼前简直是花团锦簇,封后指日可待,众妃嫔纷纷奉承,然而忽然之间,却传来皇后有了身孕的消息。
两个月后,她无意中昏倒,才发觉自己也有了身孕,一直到八个月上,那一夜,也似今夜一般风雨大作,皇后便是在那一夜要生产了,她焦急不安地等待,不肯安眠,暗暗祈祷皇后生得是个公主,或者干脆就遭遇不测……
然而等到半夜,却传来皇后生了个皇子的消息,她惊恼之中,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