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却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你是谁?”
刘彻愣住了,那少年俊美的脸上如此冷漠:“你是谁?我等的,是阿彘!”
“我就是……”皇帝刘彻想分辩。
可是,刘彻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地分离!从自己身体的里面,慢慢地钻出来一个人。
是的,最里面出来的一个人!和自己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身体,一样的打扮!
刘彻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人,那白衣的少年也看着这个人,微笑了,他说:“阿彘!”
刘彻一把拉住那个少年,怒道:“仲卿,你看清楚,我才是阿彘!”
“你不是!”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说,眼神中带着诡异,“你是皇帝!”
“不错,朕是皇帝!可是,朕也是阿彘!”刘彻争辩道。
“你不是!”那个长了和他一样的眉眼的人冷笑了。
更让他气闷的是,那个白衣的少年也冷笑了:“你不是,你是皇帝!我只认识阿彘!”他边说边要挣脱出去!
刘彻使劲拉住不放,嚷道:“你看清楚,朕本来就是阿彘!”
那少年的脸忽然变得十分古怪,呵呵地笑道:“阿彘不会说朕的!”
刘彻怒气勃发,大吼道:“如果朕不是阿彘,那天下就没有阿彘这个人了!”
没有阿彘!
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那少年的脸忽然如此清晰,那是脸s苍白的卫青,满眼的绝望和伤心:“陛下,那都已经不重要了是么?”
不重要了,不重要了。忽然那时如同剜心的疼痛又席卷全身,猛然间,狂风四起,那卫青,少年,那个自称叫阿彘的人在风中化作漫天的桃花,纷纷散去……
“仲卿!——仲卿!——”
孤独的皇帝刘彻大声呼喊着,天地间空空荡荡的连回音都没有!
皇帝刘彻满身大汗地醒来,心中兀自怦怦地跳个不停!
是梦!原来是个梦!
幸好是个梦!
“陛下做梦了么?”旁边是李妍温柔的声音。
“嗯!”刘彻懒得回答,他正想好好地想想自己的梦境,不惯独宿的他第一次觉得身边有人是件讨厌的事情!
刘彻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又沉入了梦境。
这一次,他很辛苦地和卫青在爬一座很高很高的山。腿脚绵软,使不上力气。但是,他们仍然努力地爬着,他们要到山顶去!
他们肩并肩,没说话,但是他们扶持着。
努力的爬着爬着,刘彻脚下一滑,便向山下摔去。手上一紧,原来是卫青一把拉住。刘彻看着他,卫青微笑:“阿彘!”
虽然在险境,刘彻心中仍然一片安静平和,他说:“仲卿,我是阿彘!真的!”
忽然大地震动,山石崩陷。刘彻脚下完全悬空,下面,就是望不到底的深渊,一个巨大的黑s的漩涡在下面缓缓地转动!
“别怕!”卫青说,俊朗的脸上坚定而温柔。
刘彻微笑了,他紧紧地抓着卫青的手,他没有怕过。
但是他的微笑很快就凝固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臂变成了粗粗的荆棘,手指变成尖利的钢刺,深深地扎进卫青的手臂上,他越抓得紧,就越扎得深,直把卫青刺得鲜血淋漓!
刘彻大惊:“仲卿!”
忽然间,卫青的身后也不再是高山,他的身体也已经悬空,他的身后,也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缓缓吸噬着。
狂风使劲地卷着他们向两头扯去!
刘彻紧紧抓住卫青的手不放,他知道,只要一松手,卫青便不再是自己的了。可是,他的手臂变成的荆棘,却如此深地扎进卫青的手臂,身体……那些流淌出来的鲜血,让刘彻心惊!
“别怕!”卫青还是说,依然紧紧地抓着他。可是鲜血从他身上一滴一滴地滴下来,滴在刘彻的脸上、身上,那么红,那么热!
刘彻无论如何也不放手,于是他看见那些黑黑的荆棘越刺越深,不仅缠绕着卫青的手臂,还紧紧缠绕住他的身体,鲜血越来越多……
放手,就没有了;不放手,便伤害他至死!
刘彻第一次感到像个孩子似的恐惧和无助!
他哭了,真正的哭了:“仲卿!”
卫青苍白的脸在安慰他:“别怕!我不会放手的!”
他果真又抓紧了刘彻的手,一任尖刺刺进他的身体!鲜血立即浸红了刘彻眼前的一切东西……!
刘彻的心口很痛!很痛!
就像很多年以前,卫青被人刺伤时,苍白的没有血s的脸在他面前出现时一样。不!还多了更多的苦!
刘彻慢慢地,慢慢地松开手……
忽然一阵洪流卷来,手中忽然一空。
刘彻痛极大呼:“仲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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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卫青惊呼一声,从床上坐起。
原来是个梦,幸好是个梦!
可是,如果是梦的话,为什么自己全身如此疼痛,连心口也是疼的?
在幽暗的夜光下,卫青伸出手在面前:修长的,形状很美的男人的手,在夜光中看起来微微苍白。除了手心涔涔的汗,没有鲜血,什么也没有。
这是怎样一个奇怪的梦啊!
迷惘中的卫青缓缓躺回去,早已没有半点睡意,心还在那个巨大的漩涡中激荡着。
现在,他留宿于河y县驿馆内。离开长安一百三十八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