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某种隐秘的心理,秦织没有让隐娘来帮她一二。那隐娘却也安分,绝不多言多行。若秦织叫她,她便鼎立相助,若秦织不叫,她绝不多事多口!
偶尔过平y那边去聊聊,总是匆匆去匆匆返,那平y见她如此,每每劝诫她小心,但秦织总是说:“没事,我都生了两个孩子了,我自己知道轻重的。”
平y也没法子,自己又在热丧之中,帮不得她一二,只有多多劝说。但秦织却总是听不进去。
不料这次果然比不得前两次,她腰背时时痛得要命,常常会感觉头晕,下衣里也偶有不正常的血迹。但是,秦织是个体贴的女人,这些她都自己闷着,只是按太医令的吩咐乖乖吃药。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她最好的朋友平y;她最爱的丈夫卫青!
她只是把沾着血迹的内衣裤命丫鬟烧了丢掉,似乎这些恼人的东西不在眼前,这些病患就没了踪影。
元朔四年剩下的r子,秦织在她的病痛和家务中快乐地c持着;
平y在她的痛苦,遗憾和不甘中煎熬着;
卫青和刘彻则在为了他们的帝国的梦想积极准备着。
他们派出了很多探马,四处探听匈奴的虚实;他们找来许多的向导,画一副详细的地图;他们还命令投诚的骑s上佳的匈奴骑兵训练汉军的骑s;他们仔细研究着作战的计划,……
他们,在等一个适当的时机。
正在这个时候,张骞回来了。(注)
高大宽敞的承明殿里,那个粗壮的,黑黑的脸膛,红通通的眼睛,满面皱纹的人跪坐在大殿中央正侃侃而谈。而御座上的皇帝,下面的百官都在静静地细听。
皇帝刘彻还记得那天因为冲撞宫阙带进来的那两个人。
一个满脸灰尘,头发纠结,身穿破烂的羊皮袄,身形依然高大魁梧,手里却拄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上面的黄漆基本已经剥落。只在一两个磨不到的竹节下面,才隐约有点颜s。
而另一个也如此,只是没了竹竿,畏畏缩缩不敢前行。
当那个高大的人看见自己,痛呼一声:“陛下!可见到您了!”就匍匐在地嚎啕大哭的时候,自己和随侍的官员全都被那种从男人心底发出来的嘶声的痛苦的声音惊呆了!
听他断断续续的话,努力应证着脑海里模糊的记忆,刘彻终于确认,——这是张骞!张骞和他的向导甘父!
是那个带着一个梦想的青年的圆圆脸庞离开的张骞;是那个青春年华,壮志凌云的张骞!
如今一路的风霜已经将那张圆圆的脸拉长了,眼角出现深深的刀刻般的皱纹,十几年的匈奴生活,把他的嘴角用沉重的思念拉得往下,为那张已经显得苍老的脸添上一丝苦相。
张骞被带下去休整的时候,皇帝刘彻握着那根已经辨认不出本来面目破败的节杖,眼圈有些发热!十三年啊,十三年他这个忠心的臣子,和着冰风雪霜,走着艰难困苦,却从来没有放松过他的气节和忠诚!
刘彻立即重赏张骞,并且赐宴宣室殿!
夕y快要落下来了,长安城在金s的余晖中分外的巍峨,那些绵延数十里的房屋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黑夜将至。
张骞穿过宽宽的长长的青石的街道,眯着眼看着周围的一切。
那些整整齐齐的房屋,那些四通八达的道路,那些脸上洋溢着满足和自豪的长安人……
耳边传来车马粼粼的声音,小贩叫卖的声音,还有铜铁铺子里叮叮当当的敲打的声音……
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涌上张骞的心头。
十三年了啊!这个粗豪的汉子眼角沁出点点湿润,我竟然离开了十三年,我竟然还能站在这里。
穿过这条主街,就到了未央宫。
在宽广的未央宫的里面,宣室殿威严的轮廓在夕y落下的天幕中鲜明地被勾勒出来,那些飞檐和斗拱,那些角楼和望塔,完美的线条无比的清晰和流畅。
巨大的白玉石台阶从下面直通至殿前,彰示着皇家的地位和殊荣;每隔数级台阶就是一盏巨大的油灯,在透明的犀角里闪烁着金黄的光焰。
宣室殿里,灯火辉煌,那高高的殿堂,巨大的梁柱;那些丝绸,那些锦缎,那些金的银的器皿;还有那些来来往往穿梭服侍的内侍宫女们,那些披金挂印的朝臣们,……
还有酒菜佳肴的香味,珠宝幢幢的光影,让张骞微微眯着了双眼。
——是的,这样的繁华,这样的富丽,这样的庄严,才是他的大汉!
当百官如常例拜伏在那个伟岸而坚毅的身影面前的时候,那声:“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是张骞用无比虔诚的心喊出来的。
十三年了,朝堂之中也有很多的变化了吧!
张骞环视着宣室殿里,遗憾的是,他本来就不是朝臣,所以,宣室殿里基本都是他不认识的人。
但是,有一个人,应该会在这里的!
刘彻看见张骞在东张西望地寻找着,便微笑到:“张卿在寻什么人吗?”
粗豪的张骞裂开嘴笑了:“呵呵,陛下,臣在朝堂中不大认得各位大人,不过,那年臣去西域,引荐的韩大人怎么不见?”
宣室殿的酒筵上忽然静了下来,天子刘彻的笑容僵住了,一时间酒筵上竟静得每个人都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时间不长,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