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将她丢弃,毫不留情。
冷啊,真冷——
远远的水坝上,男人收了手里的望远镜,捏紧了手中的拐杖:“就这样结束了?果然都是废物。”
“左城,你又赢了一局。”
拐杖一声一声,远去,在雨里,刺耳尖锐。
雨,不知道何时停了,海边,一个男人,紧紧揽着一个女人,身后,一排整齐的脚步。
男人揽着女人的肩,小心翼翼地,沉默了很久,听不见雨声了,伴着微微风声,男人的声音清雅,却稍稍染了秋的寒凉。
他说:“我杀了他。”
毫无头绪,毫无预兆的四个字,说得尤其认真小心。
就是在刚才,一枪,他要了一条性命,当着她的面。他是不在意的,却怕她在意。
风还在吹着,女人的声音很小,轻若蚊蚋:“嗯。”
只有一个字符,淡然平静。
左城眉宇微蹙,顿了脚步,转身,看着女人清幽微白的脸,牵着她的手,微微紧了。
她说过的,最不喜他的血腥残忍。
左城有些慌乱,甚至比刚才要人性命时还要不安。
江夏初迎上左城视线,淡淡说:“一枪毙命,难怪左右说左家你的枪法最好。”
如此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他不知道这个淡漠薄凉,时而又狠心无情的女人心里想些什么。
到底,她是喜是怒,叫左城慌了,握紧她的手,语气有些急促却犹豫,咬字很用力:“就是用牵着你的这只手。”
忽地,江夏初垂眸,看着左城玉白修长的手,掌心处,横亘了一条狰狞的伤口。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手,光影难抒的眸子,撩起了左城所有的心慌意乱:“你若不喜欢的话——”
左城的话未完,她抬眸,看他:“伤得重吗?流了不少血。”像是惋惜,像是怅然,“这么好看的手,要是留了疤怎么办?”
她的指尖滑过他掌心,那样轻柔的动作。
那年,雪里,她说过,他有一双最美的手。
左城想,即便她不喜欢他,也是喜欢他的一双手的吧。
“那——”他忽地顿住,似乎所有话卡在喉间,再开口时,沉甸甸的艰涩,“你不怕吗?”
遇上左城之前,江夏初的世界是全然的白色,干净得没有一丝肮脏,是他不计后果地将她拉进了他的黑色领域,后果便是他如履薄冰的害怕与不安,怕她推开,怕她退却,怕她转身。
所以,他更用力了,掌心已经结痂的伤口渗出丁点红色。
她骤然眸子紧凝,抬首便回答:“怕。”
朦朦雨雾里,男人眸子便暗了。
“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擦着他掌心的血渍,她接过话继续,清清凌凌的嗓音,“一个会为我受伤,会为我杀人的男人,再怎么危险,也不会伤害我,。”
“你的处事,你的领域,你的心狠手辣,我想我已经习惯了。”
“左城,我不怕那些,更不怕你。”
秋风骤停,她的声音清晰干净,一字一字落在他耳畔,缠缠绕绕乱了他心神,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夏初,你知道的,你若融进了我的世界,我便再容不得你后退了。”
她浅笑,靠在他心口。
反正,退也退不了了,无路可退不是吗?
他又吻她的发,她的额,她染红的肩,心疼泛滥地厉害:“我以为没有子弹,却让你受伤了。”对上她的眼,郑重其事地说:“对不起。”
他总是喜欢对她说对不起。
他又总是喜欢在说对不起之后继续一意孤行,将她绑得死死的。
江夏初皱眉:“第三次,你说这三个字。”眉头皱得更紧了,“以后再也别对我这三个字了。”
突然就很不喜欢这三个字,记得谁说过,在无能为力,在无法挽留,在亏欠自责,还有在疏离陌生的情况下,这三个字最适合。
江夏初觉得,哪一种现在都不适合了。
左城不作答,低头吻她,越发深了,她还是生疏于这种亲昵唇齿相依,只是两人的唇角,皆是扬起。
他动了情,声音性感极了,像酒,还留在她唇边不舍离开,轻声喃着:“夏初,我的夏初,我该把你藏在哪里才好?藏在哪里你才能完好地只属于我一个人?”
藏在哪里啊?怕是不管藏在哪里,左城也是担惊害怕吧,因为那般想揉碎了,独占。
江夏初似笑,回答:“回家吧。”
第一次,江夏初将那房子称作家。三个字,不动声色抓住了左城心里最软的那一处。
“好。”
他拥着她,身后,海浪声缠绵。
海风啊,请一定记住,曾经有个男人,牵着他最爱的女人,遗留了一排浅浅的脚印,记忆,很美。
待到来年海风再起,请一定告诉他们,他们曾经幸福过,即便是微末。
雨停停下下的,微凉,却下得温柔,飘飘荡荡地,荡起了左城一腔的心疼、担忧。因为江夏初淋了雨,左城生怕她受凉,出了码头,并没有回左家,而是去了左家名下最近一带的宾馆,夜深人静,正是宾馆开门做生意的时间段,却被一早清空了,里里外外候着不少人,左家的,左氏的,一大堆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江夏初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阵仗,不禁想到底左家家大业大到了何种地步,看了看左城。
从上到下,从外表到骨子里,左城都是个贵族,不是土豪。江夏初鉴定完毕。
“怎么了?”
“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