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进帐篷时,我们都被淋湿了。赶紧换了身干净衣服,穿上蓑衣。外头的人声和马嘶渐渐喧杂,只一瞬间,电闪雷鸣,大雨滂沱而下。
罗什把我搀上马车,车夫和行李都已经准备好了。他自己却不肯上来,在雨中对着我大声喊:“你先走!我去找杜进。得赶紧撤出山谷,不然等大雨引发山洪,这峡谷之中无处藏身,便来不及了!”
我不肯,要跟着他去,他坚决挡住不让我下车。“听话,你不能在雨里淋太久,会生病的。你跟着我,反而拖累,我找到杜进就回来。”
他对车夫叮嘱几句,便匆忙跑开。马车刚驶一会,我听到一阵杂乱的声音,夹着女人的哭声。朝外面望去,是乱成一团的乐舞和工匠队伍。他们没有正规军人的纪律,现在无人组织,马车和骆驼堵塞着,将出谷的路都封住了。我跳下车,挥手大叫让所有人不要心急。如此混乱的场面,马嘶人哭雷声雨声,我的声音根本传不了多远。心里焦急,从怀里掏出手电筒拧亮举高,这道稳定的光亮果然让人群安静下来。这个手电我一直舍不得用,怕电池用完就没了。今天看到情况紧急,又是在漆黑的深夜,才装上电池放进怀里备用,现在果然有需要了。
我大声喊着要所有人不要乱,看我打光的手势一辆辆通行,每一队的领头出来协助。我在雨中充当交通警察的角色,这样指挥了一个小时,乐舞队和工匠队已经撤出。接下来是骆驼队,带着吕光从龟兹搜刮来的财物。我在雨里站得太久,蓑衣也抵挡不住,新换上的衣服全湿了。四月上旬的午夜,这样湿漉漉地一直站着,我冻得手都僵直了。两只手交替举手电,空下的一只手便赶紧放嘴边呵热气,却是徒劳。
实在冻得支撑不住了,牙齿开始咯咯响,喊出来指挥的话越来越不连贯。可是如果我走开,场面又会乱。吕光的前军和中军还卡在山谷中部,这些排在队伍后面的辎重现在反而成了累赘,又沉又慢。不赶紧退出去的话,后面的大部队会被堵死。我在积水的泥地里跺着脚,鞋子也早就进了水,脚冰得快失去感觉。我哆嗦着咬咬牙,继续挥着光源指挥。
正冻得有些头重脚轻神思恍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