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她掩着笑口。
东方鸿飞的神情有些木讷,发痴般地摇着头。
“宋王氏、宋福贵,长禄里的老槐树……”她说着,又偎依上来,见警长惊慌躲闪,讥讽地说,“你义释我哥哥,图得不就是这个吗?
“在我的心目里,蓝宝珠绝不是你这样的。”东方鸿飞神情凛然,料到她并没有加害之意,压低声音却激昂地说,“如果你真是蓝宝珠,东方某绝不为自己所做过的事后悔。宋福贵无罪理当释放;范文心多行不义毙命昭然;王德兴恶贯满盈不耻人类;地痞赖子只恨嫌多,我身为警长,从此不再追究下去,蓝小姐,这就告辞!”
“你等等!”吕小娟身子一转,只觉蓝光掠过,早把身体堵在门口。
“还有什么话要说?”警长蹙起眉。
“你对我既有恶感,为啥不抓我呢?”
“恶感没有,因为你没滥杀无辜,厌恶嘛,倒有。”他嘴边挂着鄙夷的冷笑,偏过脸去。
“你厌恶我啥?”
“不懂廉耻!”东方鸿飞刚说完,只觉后脑生风,忙侧身躲避,谁知吕小娟身法更矫健,“啪!”地打警长个嘴巴,尽管力量不重,也感到火辣辣地疼痛。
“我活这么大,谁敢骂我!”
东方鸿飞有生以来第一次让人打嘴巴,而且被女人打,打得如此牢实,胸腔里早腾起烟火。他捂着脸,见吕小娟满脸怒容,狂荡的春色早已消失,正瞪圆眼睛,柳眉间流露出凶悍的匪气。说:“打得好。我要是喊叫一声,让人来缉拿你,东方鸿飞不算个男子。”
“你本来就不是男子!”
她话未尽,东方鸿飞已伸过腿来,起初动作很慢,但到中途,疾如飞蛇,脚尖如蛇芯般直踢对方咽喉。这一招是“燕青拳”的“花子打灯”。北宋时,宋江曾访东京名妓李师师,以图用裙带关系,让徽宗降诏招安。两人深夜密谈,燕青在外守候。这时,偏巧有个更夫走道,见到燕青可疑,就要呐喊,被燕青横踢一脚,踹昏了过去。后来燕青隐居,把这一式也收入自创的拳谱内。明代某朝,有闲君子,演义宋江拜访李师师一节,说鳏夫娼妓于深夜一室,免不得生出情愫,当时燕青在座,唯恐场内尴尬,一脚打灭灯,然后跳窗而去。练拳人就误改为“花子打灯”了。
吕小娟见来势凶猛,忙侧身,用掌去劈警长的胫骨。嘴里说:“好狠毒!”不料,警长的腿蜗缩,又变成横扫之式,吕小娟见这条腿变化莫测,也不拆解,倒身一滚,和服的下摆被自己的脚压住,人滚过去了,但衣服留在原处,整个身躯都l露在警长面前,他的眼略微一闭,未等睁开的瞬间,脸上又挨了二嘴巴。
东方鸿飞知道吕小娟并未运用内力,羞愧得一跺脚,转身就走。
“别走!”吕小娟竟是哭腔。
“你穿上衣服说话吧。”警长没有回头。
空气似乎凝固了,吕小娟倚坐墙角,默默地望着警长,眼里竟闪着泪光。
“你找我到底做什么?”东方鸿飞望着她有些可怜的神态,知道暂时没有挑逗的气氛了,稳稳心神,点燃一支烟,盘膝坐下来。
“我是酬谢你来的。”她轻声说。
“用什么?”
“难道你真是铁石心肠?就不明白我的心。”她用力咬住嘴唇,热辣辣的目光中流露出怨恨。
东方鸿飞苦笑起来。暗想,眼前的这位女子,蓝色妖姬也好,“雪里红”也罢,像个未开蒙的番人。
“你笑啥?”
“我不是范文心。”
“他不错,可我更喜欢你。”
一句话露出破绽。吕小娟并不是蓝宝珠。如是蓝色妖姬,绝不会残忍地割下心爱人的头,那除非是个灭绝人性的魔鬼。东方鸿飞想到这里,苦冷的微笑渐转暖意,眼里有些光彩。
“你是恨我失身给范文心了吗?”她从警长的目光中抓住希望,泼辣的目光变得胆怯起来,低着头说,“你是在范文心之后啊!你没忘掉我那天说过的话吧,给你做小也愿意。”她突然扬起脸,泪水已涌出眼眶,说:“你嫌我脏,可你们男人有干净的吗?”
“我就是。”东方鸿飞满脸正色。
“你看不起我,你是警,我是匪。”
“不。你匪我警这是实。我认为妓女是很值得可怜的人。
天下父母谁愿女儿为娼?世间女子谁又愿倚门卖笑、逢场作戏,把身躯任凭任何有钱的男人去占有、践踏?我看不起你的原因有三。一脚既然吃黑道饭,应懂得‘男盗能嫖,女匪不娼’的道理。因你有财路。二、以你的姿容足可使浑浊的庸男人倾心,而真正想娶你为正室的人怕一个没有,纵然有,也只像买来个玩物,厌时便抛弃掉。用轻狂的举止,妖媚的心性来获取真爱,换回的只是个羞耻。三、你不该冒名蓝色妖姬,坏她的名声!“”我承认,我不是蓝宝珠!“她嚷起来。
“轻声。”
“我啥也不怕!我命苦。”她捂住脸嘤嘤哭泣起来,蟋缩着的身子在科颤。东方鸿飞知道她懂得耻辱二字了,同时,又为自己言语过重而后悔。不由得走过去,坐在她身旁,轻扳着她的肩安慰:“算啦,我看得起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