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微倾身,别人的白大褂都在小腿,他的在膝盖,衣摆挺衬,干净如斯。
女病患点点头,眼泛泪光:“纪医生,我就担心我的宝宝。”
“张医生给你做脑颅手术时,同时我给你进行剖腹产,任何手术都有危险,我们医生一定是全力以赴的。”
“谢谢。”
男人站直,开始会诊,低眸锁眉瞧着病例,他问:“病人名字。”
许愿:“张丽珍。”
他又问:“现在的情况。”
所有人都举手,男人清淡地扫了眼,随意一指。
许艺微笑往前一站,回答。
“建议疗法。”
“剖腹产时和张医生如何配合?”
……
一圈问题下来,有重复被点的,许愿手举酸了,他没有点她。
可以说是,全程在无视。
许愿忍住,知道自己这回结下梁子了,以后在这组里,面对他,还有许艺,恐怕日子很难过。
但非要插进来,不就是也为了不让他俩勾/搭在一起,不让他俩好过么?
她就是要当个无敌闪闪大灯泡,大督查,大破坏王!
会诊结束,分配任务。
他一个一个安排下来。
到许愿这里,她的任务是留在病房照顾病人,在病人丈夫忙不过来时,帮忙处理病人排泄物。
组里人悄悄地笑。
许愿镇定地,脸上如常,“好的,纪医生。”
不就是持久战么。
主治医生相继走了,许艺等在后面,经过时一脸愤然:“纪医生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给姐姐你安排端屎端尿的活?唉,其实我还不想进手术室呢,我又不是医学博士,一个小小硕士纪医生真看得起我。”
接着又低声笑了笑:“刚才手臂举得很疼吧,脸应该更疼?”
暗指,她给自己打脸。
许愿默默地填写病例,远山眉淡淡定定地挑起:“我有匈部增生,纪医生摸的时候说的。他就是个假正经,人后我们那样了都,人前越是对我严厉呢,就怕被医院领导发现什么。”
悠悠言罢,放下病历,扬长而去。
留下在后面笑容僵在嘴角的女人。
许艺攥紧拳头,闭着眼睛平息怒气,没什么用,眼底浸出阴狠。
……**……
张丽珍病患的手术,神经外科主治家妇产科主治,同时进行。
病人肚子里的孩子,纪遇南成功剖腹下来,小家伙呼吸微弱,但活着,出来妈妈的身体就进了恒温箱,由儿科医生接手。
大人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
第三次头部手术,肿瘤切除,但陷入昏迷。
许愿在病房,看张丽珍的丈夫哭得实在不忍,心里也跟着难过。
刚产下宝宝,妈妈却生死难测。
她默默退出病房,在走廊里穿梭,看着医生行色匆匆,病人神色茫然,忽然觉得这份职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伟大磅礴。
生死,总是让人唏嘘。
走着走着,来到婴儿室。
一个一个床上,婴儿宝宝们或睡得香甜,醒着的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肌肤纯白似雪,透着红润,小手小脚举起来,咿咿呀呀在空中乱动。
许愿的心安静下来,顿觉被治愈般,很美好。
她视线寻找小床上的标签,一个一个掠过,找到了刚刚出生三天多的张丽珍的小baby。
瘦瘦小小,不足月,所以比正常婴儿小。
这三天许愿惦记着,所以有打听情况,听儿科产科的实习医生说,小baby很争气,度过二十四小时,现在情况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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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眼底柔柔,趴着落地窗不禁多看了一会儿。
但她看着看着,脸色微变。
小baby动的有点不对劲,小手小脚努力又费劲地在空中蠕动,小嘴也蠕动,脸蛋有不明显的泛青。
不仔细,看不出来。
许愿抬头看婴儿室,没找到护士医生。
她等了等,身为外科的实习医生,是没权随意进婴儿室的。
可是……
她绕到一侧,还是开门穿上一次性无菌服,进去了。
拿过听诊器,给小baby听心脏,果然有模糊音,许愿皱眉,拿起小床旁边的病历薄看。
突然玻璃门打开。
她抬头,是负责婴儿室的医生。
“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们外科实习医生能进哪里不能进哪里你不知道?”
许愿:“我在外面看见小宝宝不停地咕哝,脸色泛青,你们的病例显示没有给宝宝进行特别排查。”
那医生很生气,抢过她手里的病例和听诊器,十分不屑:“你就是那个给病人端屎端尿的实习医生吧,得罪了主治导师学不到东西,自己来这里找满足感?你懂不懂,那是良性心脏收缩带来的咕哝,再过几天会消失,再正常不过。”
“你百分百确定是良性的?”许愿皱眉,盯着医生,“泰仁医院不需要为了缩减费用把一些检查剃掉,该要必须检查。”
“你不被允许进这里,现在立刻出去,不然我通知你的住院医师,你不想在纪医生那里印象变得更差吧?”
许愿低头看了眼宝宝,不再多说,皱眉出去。
她尝试去找了心外科的医生,但得到答案是,那是越权,各科室间有一定办事程序。
傍晚的时候,许愿看到了纪遇南。
那天剖腹产后他三天没来泰仁,今天好像是董事局有事。
许愿咬着唇靠在窗口,纪遇南毋庸置疑是个好医生,此刻,找他反应情况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