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天工作累不累啊？”妈妈忙起来几个月不见人，闲起来，天天在家打毛衣。

我走到她房间门口，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她不要太在意这次的挂科事件。

“怎么了？有事要和我说啊。”妈妈望了我一眼，继续一边打着毛衣，一边看着电视连续剧。

我深深换了口气，鼓足勇气走进房间。“妈，考试成绩出来了，我除了两门课都考的不错……”说着，把成绩单递给了欲要展颜欢笑的妈妈。

结果，妈妈接过成绩单，房间内除了连续剧中男女主角的对骂声，了无声息，静的让我觉得可怕。“妈妈，你听我说，有补考的。补考我一定会考好的，这次是失误。”

“我不想听你解释！”妈妈突然起身，腿上的半只袖子掉落在地，带着一个毛钱团滑过地面，拉出一长条黑色毛线。“你说你怎么考的！在学校里都在干些什么！我花了这么多钱让你读大学是让你玩……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我低头沉默。

“怎么不说话啊！”妈妈伸指用力戳我的额角，我往后一退，对她这种行为无法忍耐。“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过考试没及格，你用得着那么夸张吗？！”

“你说什么？！不过考试没及格？！你知道一年要花多少钱吗！你知道我为了你受了多少罪吗！你现在一句不过考试没及格就算完啦。”妈妈说着一把抓过我的手臂，抬手重重打在我的背上。“我让你没及格，考试不及格还敢顶嘴！你现在是大了，了不起了！随便勾搭上一个男人就有好日子过，你知不知道人家是跟你玩玩的！自毁前途，还不自爱！”

“妈！”背上的疼痛，我已经麻木了，可是心在痛！难以自制。“我干什么了！”我甩开妈妈的手，抵挡她的蛮不讲理。“考试不及格怎么了？我和男人好又怎么了？你不能把你的阴影附加在我身上啊！”

“啪！”一耳光打的我傻了，这不是八点档的电视剧啊！“妈，你凭什么打我？”我抬头望着生我养我的妈妈，因为她生了我，因为她把大笔钱投资在了我身上，我就得任凭她打骂了吗？

“你知不知道，我很想，我一直都在想，早知道是今天这种结果，当初，你还不如把我打掉算了！你知道我看到别人有爸爸，看到别的爸爸、妈妈帮自家孩子搬行李，来回接送，而我只能全身是汗臭味的自食其力是什么滋味吗？我挤地铁公交，我是什么心情吗？你永远只知道你的辛苦，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在我躲在角落抱头痛哭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工作，被老板指着鼻子的谩骂？我也会心疼你，但你不会心疼我！生我，你是为了你不再孤独，养我，你是为了你老来依靠。我想你是爱我的，可这份爱实在太浅……太浅了……”

我转过身，迷茫中寻找出口，能逃离这里的出口。疲劳的双目再也没力气将血化为泪流出泪腺缓解心里绽开的一道伤口所引发的疼痛。

过路来往的人都外露一张快乐的笑脸，享受着夜幕降临的神秘刺激。工作了一天，身体的超负荷，已经让我的精神接近崩溃边缘。我好似一盘散沙，随风飘扬，握不住生命的迹象。如果可以，我会想耍小性子跑去找叶源光，投入他的怀抱又哭又闹，可是他不会同意的，同意纵容我的任性。

不知不觉中我顺路走到车站，乘上公车，我想回学校。付了车钱，靠窗坐下，我才想起来，现在放暑假了，学校宿舍怎么可能开着呢？那我这是要去哪里？侧头看着车窗外缓缓流动的光景，这么繁华的都市，却没有属于我的一盏灯火。

低头从未曾拿下来的斜挎包里掏出手机，妈妈给我打电话了，还有短信。可我不想接，不想看，更不想回去。抬头望着看不穿的夜色，而我的夜光已嫌弃了平庸的我。

然……他是黑夜中，唯一能指引我前进的光芒。

我再一次厚着脸皮拨通了他的电话，我确定我现在已经冷静很多了，但我不知道啊，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喂？”他冷淡的声音间隔了一两月，越发显的陌生，无情。

“我想你了。”我说：“我想见你。”

我在想他会不会直接拒绝我，还是会好心的搪塞我，更或是无奈的警告我。此刻，耳边却恍惚听到他问我：“你在哪里？”

28

公交的下一站，我下了车，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赶去2号线地铁站，叶源光告诉我，他会在那里等我。

忽然之间，我想看妈妈的短信了。低头打开手机，查询未读信息：妈妈。

“小葵，刚才是妈妈太冲动了，你乖乖回家好不好？”

“小葵，是妈妈错了，你回来吧。妈妈给你做的饭菜都要凉了，等你回来，妈妈给你热一热，好吗？”

“小葵，你回个短信吧，别不理妈妈啊……”

我想，妈妈现在一定哭了，我对不起她，说了那么多伤害她的话，我对不起她。

“对不起，妈妈，我晚点回来，让我安静会儿吧。”

短信回复，很快收到了来信。“好的，我就在家，哪都不去，等你回来。”

合上手机，我安静的坐在后车座，静静的坐着不去想太多，不愿意想太多，疲倦的心绪已将我逼到墙角，我无法后退，只能前进。

到了地铁站，刷了交通卡，我推开车门，下车走向地铁站，四处环视，寻找深夜中最耀眼的一束光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