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个侍卫,戴着阔边珠凉帽,红衣,黄缎腰带,碧油靴,跨着白马,手持尾枪,成对而行。侍卫后面,便是内侍十二四人,宫女二十四人,手中执着金交椅、金踏脚、多水盆、金唾盂、金唾壶、金香盒、金脂盒列队过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雪肤花貌参差是
这一阵煊赫浩荡,在日光之下瞧去,竟是说不尽的皇家威严,道不完的辉煌富贵!
凤辇终于落地,太后却并未落地,而是在车中长叹一声,笑道:“一路行来,城中气氛肃杀,却是为何?”
众臣面面相觑,无人敢答一句——乃是因昨夜宫中喊杀声震天,城中百姓闭紧门户,惊骇不敢多管。
只听辇中一声轻叹,似乎也不以为意,淡然一句,宛如珠玉溅地,玉润悦耳,“也罢……”
轻微一句,便有四位华装宫女奉了一位锦服烟翠的少女上前。
日光照在少女的面上,冷玉肌肤宛如凝晶剔透,一双水眸静然,鼻梁以下却蒙了一方黑底金纹的纱巾,半遮面目,更引得人悠然遐思。
少女上前微微躬身,揭开一重锦帘,桐木车门一动,随即又是一层影纱微动——随即,一只素白纤手伸出,平稳的放在她掌心。
随侍四女随即上前,以蒙面少女为首,将太后搀扶而下。
日光明灿,虽然有风却并不寒冷,太后微微抬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随即竟有人发出轻微不一的抽气声。
垂髻云鬓,额前佩有璎珞珠冠,隐约可见凤眸宛如一泓秋水,顾盼间美不胜收,让人心魂荡漾,宛如浸润在春辉暖水之中一般。
传闻中,太后先是下嫁庶民武夫,后改嫁顾氏,先后生有二子,大约也有五十上下了,没曾想,眼前这位宫装美妇,姿容辉煌明灿,竟是世上绝色,超越年岁的洗礼!
“儿臣恭迎母后回宫。”
昭元帝上前一步,接过翠衣少女扶持的太后手腕,日光在她半蒙的面巾上停留一瞬,随即化为幽无。
他虽然言辞谦恭,却并无笑容,神色之间宛如冰雪未化,倒是让这等鲜花着锦,喜气洋洋的场面变得有些冷了。
太后就势挽住他的臂膀,含笑深深打量,目光闪动之间,似有千言万语——
“看着廋了。”
她轻笑低语一句,随后却被人突兀插话——
“母后只顾着关心皇兄,就不理会儿臣吗?”
笑意亲昵,却是稚童一般撒娇赌气的口吻,能用这种语气向太后抱怨的,世上惟有一人,便是当今皇弟,熙王。
太后笑得眯起了眼,另一只手不由分说的扯了他,嗔怪道:“一见面就气我,为娘真是白生了你这不肖子……”
语意语气,却是欢喜极了。
他这一挽,竟带了皇帝与熙王并行,三人并肩,亲昵的站在一起,落在众臣眼中,却是好一幅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的画面。
“母后前往五台山礼佛,一去便是半年,真是想死儿臣了!”
熙王搀着太后,口中说笑着,却仍是一副小儿子的眷恋不舍。
昭元帝却仍是冷然不语,静静听他们母子寒暄叙话,这才开口道:“初春积雪未化,山路崎岖湿滑,母后突然回銮,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他虽然冷面冷心,这话听着也平常,细细咀嚼,倒也是一番关心担忧之心。
太后目光闪动,随即却笑意更深,“我在佛前为你诵经祷告,一时却生心悸,只怕是感应着什么,所以心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她抿唇微笑,眉眼间满是慈爱光芒,“五台山的佛菩萨最为灵验,我心里担忧,就怕你出了什么意外……”
昭元帝凝视着她,随即却移开目光,唇边勾起一道微微的嘲讽弧度——
是怕我没出意外吧……
心虽如此作想,他却仍是稳稳的馋了太后,嗓音一派平缓宁静,“母后一片虔心,果然为神佛所感——昨夜宫中偶有贼寇作乱,经过缉拿,已然平息下去。”
“什么?!贼寇?!”
太后身上一颤,面容之上血色尽失,脚下却也险些一个踉跄,她一把将昭元帝和熙王拉近,仔细端详着他们,惟恐身上出现任何一个伤口。
“母后你放心,皇兄身手了得,又怎么会被小小刺客所伤呢……”
熙王的声音带笑,不知是没心没肺的轻佻,还是别有深意的讥诮,“至于我嘛,您该知道,身为外男,入夜后便是禁止入宫,所以无缘得见这等大场面。”
“胡言乱语!”
太后低斥道,却并无多少真实的怪罪意味,母子三人说话之间,已是通过长长的正道,来到殿前等候多时的宫轿跟前。
太后轻挪雪履,朝着众人含笑颔首,受了叩拜大礼,随即便改换大轿入内,接受宫中后妃的觐见与伺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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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太后回銮,宫中有头脸的妃嫔都急着梳妆打扮,前去拜谒伺奉,宫车辘辘之声不绝。
德宁宫中,却是一派反常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