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夫妻俩走到桌前,向盈盈姑娘笑了笑,低声问道:“这里有人么?”
盈盈姑娘正对着一道翡翠虾仁大快朵颐,连头也未抬一下,那妻子以为她没听到,又问了一遍,但也许是身体不舒服,话音刚落便忍不住侧过身狠狠咳了起来。
这下那盈盈姑娘终于听到了,她抬眼朝那妻子瞥过去,露出一个嫌弃的神情:“我这里没人,可你们也别坐这!谁知道你得的什么病,传给我了可怎么好?!”
那丈夫立刻急了:“我老婆得的不是传染病!”
“那也不行,看她咳的多恶心啊!”
丈夫怒极,正要继续理论,却被妻子一把挡住:“算了,咱们还是回房去吃吧。”
丈夫却不肯依:“你不是嫌在房里闷得慌么,咱不回去吃,就在这里吃,我就不信这大堂的空桌子就这么一张!”
李老板正在那边忙着招呼客人,听到这边的声音,赶快跑了过来:“哎哟,两位,对不住,对不住,那边有宽敞的桌子,这就给你们收拾出来!”
李老板一面说,一面拱着手把夫妻两人请到那边去了,还不忘回头向那盈盈姑娘抛了个眼神过去,盈盈姑娘却没理他,“嘁”了一声,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卫甄看得微微皱眉,宁如寄扯了他一把:“别看了,走罢。”
卫甄摇摇头,跟她一起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却见一个少年迎面走进来,手捧着一大包东西,“砰”的一声丢到了柜台上。
“李老板,给银子!”
李老板听到招呼赶了过来,打开一瞧,顿时皱眉:“哎呀,今天这肉怎么又这么肥?不是我说,朱屠户是不是看我小店好欺负,回回都给我不好的肉,却收我好肉的钱?不行,这回说什么你也得给我便宜点!”
那少年虽身材瘦小,长相却略成熟,听了李老板这番话,立刻作出一副世故的样子,冷笑道:“这话跟我说没用,钱又不是我的,有本事你跟朱进说去啊,就怕你瞧见他那砍刀吓得赶紧把头缩回来……”
李老板登时不悦:“臭小子,怎么说话呢!”
少年继续冷笑:“我是没爹的孩子,自然学不到好!这肉你要么,不要我拿走了啊!”
“当然要!不过你得给我便宜点。”
李老板话音刚落,那边的盈盈姑娘忽然开口帮腔:“我说毛小元,你就给他便宜点呗,你干爹的东西,你还做不了主啊?何况他就快当你后爹了,将来这钱还不都是你的?”
那叫做毛小元的少年转过头来,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楚姐儿,我听说你以前是楼里唱歌儿的,今儿正好人多,唱一个咱们听听呗?”
楚盈盈的脸顿时阴了下来,毛小元又笑道:“怎么,不高兴了?哦,我忘了你已经从良了啊,对不住,对不住!可我却听人说,你还常常唱给李老板听呢,怎么李老板能听,我就不能听?”
楚盈盈气的满脸通红,把手中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摔,站起来就要开骂,李老板见状,啐了毛小元一口,忙跑过去安抚楚盈盈,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住。
“吃饱了就出去走走,你不是还要看铺子么,趁着有空,快去看吧!”
楚盈盈被李老板推着,不情不愿半晌,这才转身往外走,经过宁如寄和卫甄面前,带起一阵香风。宁如寄顿时皱起眉来,正要把卫甄往后拉,却见卫甄已经颇有自觉的退后了两步,还揉了揉鼻子,嘟囔了一句:“难闻。”
宁如寄忍不住笑了。卫甄一见她笑,只顾着看她,亦忘了再去看那边的热闹。
却说李老板送走了楚盈盈,回过头来再看毛小元,便带了一脸怒意:“毛小元,你娘没教好你,朱屠户也不管你,早晚你得学坏了!”
“哼,还轮不到他管我,你也管不着。”毛小元撇着嘴,“快点,要肉就拿钱,不要我走了,忙着呢!”
这时正好有客人来柜台结账,李老板道:“等我结完这单账,去里面给你拿银子。”
许是知道跟毛小元磨嘴皮子也没什么用处,李老板也不再划价,结完了那账,规规矩矩地给了银子,毛小元这才心满意足离开。宁如寄和卫甄跟在他身后出了客栈的门,却见他走了一会儿,忽然从腰间摸出一个东西,在手里把玩起来。
卫甄眼神好,立刻看到那是一小块碎银子。
“那银子……”
宁如寄也瞧见了,略一想便明白:“这是刚才那客人结账的银子,我见账房放在柜台上了。”
卫甄讶然:“啊,这小子偷了来?”
“好快的手。”
“那咱们还不赶紧报官抓他?”
“我们不是苦主,报官衙门也不会管。”宁如寄摇头。“何况等报了官回来,这小子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捉贼捉赃,这个道理卫甄还是懂的,可眼看贼和脏都要跑掉了,他们却束手无策。卫甄顿时急了:“那要不你现在就抓住他吧,你不是有剑么!”
宁如寄一挑眉:“且不说我不是云阳县的捕快,不该管这样的事。即便要管,不过这么两步,等咱们抓到他,那银子也已经没了,你信不信?”
“这,这可怎么办?”
“回头跟衙门打个招呼,派人盯着点他罢,这种小贼,除了抓现行,没别的办法。”宁如寄给他丢下这句,径直往长街热闹之处走去了,卫甄无奈地闭了嘴,垂头丧气在后面跟上。
其实宁如寄本是不爱逛街的,但为了不让卫甄再睡,只好把他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