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何必救我这个罪人?让我死了不更好?!”雷泽大吼,积累许久的满腔情绪终于爆发。
而这,正事清歌的目的。
书房中一下子静默下来,我听到雷泽粗粗的喘息,听到清歌深浅不均的呼吸,我的心跳得很快。
“我不能,”清歌开口,声音低下来,透着淡淡的迷离,看着雷泽,“不管你做过什么,当我知道你曾经的过往——你是我的兄弟,是雷渊的兄弟,也是父皇的儿子。”
雷泽狠狠地重新坐在椅子里,大口大口地呼吸。
“当年父皇驾崩前,你使计离开京师,当时便有两个人知道你没死——父皇和绮罗,可是,父皇根本没有捅破,绮罗也没想过捅破——即使她明白我们遇到的很多危险都来自于你,知道为什么吗?”
雷泽抱着头,沮丧地晃动,这样的他,我从未见过。
“父皇当你是他的儿子,而绮罗,当你是她丈夫的兄弟。”清歌沉声道,“事实的真相,根本就不是别人愧对你,是你重重地欠了别人的!你还不明白?”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雷泽抱头蹲在地上疯狂般地大叫。
“我也不想说,可是,我怕你重新被仇恨包围,做出傻事……”清歌喃喃地道,犹豫了一下,伸出右手,轻轻放在雷泽的头顶,雷泽一震,叫声顿止,却没有推开他的手。
绡帐内,我擦擦眼泪,终于放心下来,雷泽的精神正出于崩溃状态,清歌的一番重话不啻于当头棒喝,一举打散了他常年累积、如今已经摇摇欲坠的偏激思想,至于能领悟多少就看他的造化了,不过没关系,有我和清歌在,一定不会让他再犯错误。
“仇恨占据了你的前半生,难道你还要让仇恨支配你的身体和意志直到你生命结束?”清歌轻道。
“不……”雷泽虚弱地道。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怔怔地看着清歌。
两人一俊逸一邪魅的面庞,从未有过如此惊人的相似,雷泽直直地看着清歌,泪水突然顺着脸颊往下不停地流淌。
“倘若我说,我想——想留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害怕?”雷泽期盼又绝望地看着清歌。
清歌笑了,这次,笑得真诚感伤又欢喜,“三哥求之不得。我若害怕,又何必千里迢迢派人救你?”
“你放心,我要留在你身边,自然不能给你惹麻烦!”
听清歌的话,雷泽眼眶一热,他故作轻松地一笑,道。
我立时看出笑里有古怪,顾不得别的,慌忙掀开绡帐。
“当心他口中藏有……”毒药。
清歌已经极快地上前,没有别的法子,他只能伸手快速卸下雷泽的下巴,雷泽虽然伤势已经愈合,却丝毫没有阻挡的意思,甚至连刹那的疼痛都没有让他哼出一声。他的口中滚出一枚黑色的丸药。丸药的蜡衣已被咬破,咬去了三分之一的剂量。
“雷泽,你——”我心头又痛又惜,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歌阴沉着脸,伸手给他装上下巴,快速地点了他胸前的几处x道,“绮罗,麻烦你去房中拿解毒的药——”
“不用了,”雷泽慢慢地道,脸上泛出一抹笑容,邪气不再,竟格外有一份纯真的模样,“你们真心为我紧张,我怎么会再做……我并非寻死,这药,整颗服下确实能致人死命,半颗服下可以致人哑声,而我服下的这么点子剂量,至多只是烧坏嗓子,改变我的声音,却不会产生性命之忧。”
他微笑说着,却浑身哆嗦,慢慢地滑倒在地,咬着牙关,脸庞惨白如纸,呼吸又重又浊,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清歌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扶到椅子里,顺势把了把脉,看着我黯然摇了摇头,看来已经迟了,想不到这毒药的药性如此猛烈。雷泽眼睛紧闭,脸上肌r扭曲,竭力忍受着毒药侵蚀伤害声道的痛苦,有好一会儿,浑身抖个不停。
“我下去熬点补品,他这样——”我实在不忍看。
“嗯,我来看着他。”清歌轻声道。
书房中发生的事虽然只有三个人知晓,可是里面形似争吵的声音,也让不明情况的纪情他们担忧无比,毕竟他们心中对雷泽的印象一直不好,于是纷纷守在书房门口往外的园中,看我出来,匆匆围了上来,一个个都急着要开口询问。
我举手阻止了他们,现在不是闲话的时候,当我再次捧着参汤走进书房时,浓重的血腥味差点惊翻了手中的瓷碗。
这是什么情况?清歌面无表情地站在桌边,雷泽虚弱不堪地坐倒在地上,却很开心地笑着。
我怔怔地看着雷泽手上鲜血犹滴的匕首,都忘了上前夺下,两道深长的匕首划痕交叉着出现在雷泽苍白俊美的脸庞上,直划到颈部,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异常诡异。
“好了,”雷泽缓缓开口,扭曲滴血的笑容绽放,声音已经令人心惊地破碎沙哑,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般,“我的声音想不想是烟熏伤的?我只要说我是因为毁容才带上面具,相信没有人会不信,现在,我是不是就可以顶替刀影戴在你的身边,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
“雷泽……”我叫道。
“我要改个名字,或者直接叫刀影,都没问题。”雷泽重新站直身子,“雷泽,已经死了。”
雷泽要以下属的名义待在清歌身边?我看了看清歌,他的表情有一丝莫名的悲伤。
第三卷 第四十八章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