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元点了点头,道:“本官就是,你家国公爷在府里吗?本官和宫里的马公公,找你家国公爷有事!”
这家丁立即脸上堆起笑容,道:“我家国公爷刚才还说呢,张县尉估计很快就到了,没想到这快到中午了才到,这便请进吧,我家国公爷正等着您呢!”
说着,家丁把大门打开,让张浩元和马忠心一起进了院子,另有家丁上前,前头引路,把两人引入了正堂!
正堂当中,坐着一位五十多岁,不到六十的老人,这老人穿着全套的官服,见到张浩元和马忠心进来,他很客气地站了起来,完全没有国公的架子,反而是毕恭毕敬地对着张浩元和马忠心行了一礼。
张浩元连忙往边上侧过了身子,表示他不敢受舒国公的这一礼,而马忠心则毫不在乎,大大咧咧地受了舒国公的鞠躬,反而还用鼻子哼了声。
张浩元是小心谨慎,在舒国公没有被惩罚之前,他是不肯失礼的,而马忠心则不同,他知道舒国公肯定完蛋了,而且得罪的人是高大总管,得罪高大总管就是得罪他,他当然不会给舒国公什么好脸色了。
舒国公请他俩上座,然后又吩咐仆人端上来茶水和点心,舒国公笑道:“不瞒两位说,老夫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宫里的德妃娘娘,想必两位都是知道的,而三个儿子又都在外地,这长安城的府里只有老夫一个人,而老夫这个人平常有个习惯,就是自己做事自己当,不连累儿女,有些事情他们是不知道的,老夫这么说,两位能明白吧?”
张浩元挤出一丝笑容,表示理解,他是真的理解,舒国公说这番话,其实就是在告诉他们,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是他一个人承担,就不要搞株连了,放过他的儿女吧!
但马忠心却不理解,当然就算是明白舒国公说的是什么,他也一样会装着不懂,他道:“高大总管在wn县的衙门里等着国公爷,有什么话,不妨等见了高大总管再说吧,我们两个只是负责来请国公爷的!”
对于该知道的事情,舒国公其实都已经知道了,当初使用有毒油漆时,他也不是没有犹豫过,但架不住德妃找他哭述,德妃嫉妒心超强,尤其是在别的女人抢了原本是她使用的宫殿之后,更是嫉妒得发狂,或者说这种嫉妒已经升级为恨了!
这种仇恨使得德妃再不讲什么德行了,反而一再要求舒国公,必须要弄死那个占了她宫殿的狐狸精,舒国公没有办法,只好听了女儿的话,替女儿报仇,也就找了舒应,让他调制有毒的油漆。
然而,舒国公没想到,这种有毒的油漆毒性竟然这么强,本来以为也就是能让住这里的嫔妃身体不舒服,甚至怀不上孩子,他本来以为顶天也就这样了,要说弄出人命来,他是真没有这个胆子。
可万不成想,那种五彩油漆的毒性如此的强烈,竟然连着弄死了两位才人,其实当他知道第一位才人不治身亡时,他就害怕了,而宫里的德妃在恢复理智之后,剩下的也就只有害怕了,可害怕没有用啊,事情做下了,就只能硬挺着了!
当第二个才人不治身亡时,舒国公就知道此事不可能瞒得住了,事情败露只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这座宫殿在几年内不要再住人,等油漆的毒性散光了,再住进去人,自然也就没事了,可装饰得如此豪华的宫殿,怎么可能让它空着呢,这当然是不现实的。
然后,赵才人住了进去,再然后,其实也就是昨天晚上,他听说禁军把自己那家桐油店给抄了,还去把大掌柜舒应的全家给抓走了,舒国公就知道,一切全完了!
要说后悔,舒国公真是后悔得不行,如果当初心狠一些,把舒应给灭了口,那现在就算是被找上门来,他也可以不承认的,当初就是一念之仁,现在估计是要赔上全家人的命了。
现在舒国公只求高力士能饶过他的儿女,至于他这条老命,他自己也清楚,是到了该给个交待的时候了。
舒国公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个舒应,是老夫的一个伙计,这人的性格乖戾,最喜害人,他应该是在高大总管面前,说了老夫不少的坏话吧,不知高大总管会不会相信!”
张浩元默不作声,现在说这种话有什么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马忠心却道:“国公爷既然知道他是一个歹毒的坏人,为何还要一直用他当掌柜啊,难不成国公爷有什么把柄,被这个坏人给抓住了?”
舒国公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生气,虽然他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国公,一直是人上人,现在被一个小太监顶撞,心里当然会不舒服。
张浩元站起身来,冲着舒国公拱手道:“国公爷,高大总管还在县衙里等着,他还要回宫去伺候皇上呢,可不能等太长的时间,要是国公爷方便,不如现在就走吧,有什么话,国公爷直接和高大总管说就好了!”
舒国公慢慢地站起身,道:“好吧,一会儿等两位见了高大总管,把今天在我府上所见之事,都如实和高大总管说吧!”
他往门口走去。
马忠心没听明白,舒国公莫名其妙地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张浩元却隐隐感到不妙,为了不连累儿女,这位舒国公是不是不想见高大总管啊,所有的事情,他一个人都承担了?
而承担的最好方法是什么?一死了之,只要舒国公一死,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只要高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