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我的肾你卖了多少钱?”
陶青气息粗喘,也顾不得以前的表象掩饰,真实本性全然流露而出,疯狂地甩动双腿、对左右两边的虚无躯体全不顾惜,发狠地一般乱踩乱踏:
“别来找我!要怪就怪你们蠢——”
他企图甩开紧贴着自己的三具肢体,后来发现怎么也摆脱不掉,便只得拖着他们勉强滑行了几步,拼命争取着到达门口:“是你们太蠢了!谁叫你们贪心,偏要卖掉器官,我只不过充当中介帮你们搭线而已!谁给你们钱的,是我!是我!”
他在挣扎前行之间不经意地扭头回望,但见身后跟着十数具肢体残缺的死魂,俱是曾经熟悉的面孔,此刻视之,它们竟是按孽债多少情缘深浅拍着队来等着索命。
一时间只觉神思茫茫,心绪激荡,不由得指着自身目之可视的死魂大呼出声: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他一边惨呼,一边胡乱挥手驱赶,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间。
且说敖欢欢一掌拍在小鲤额际,为她驱散体内麻药的效力。
苏小鲤意识渐渐回笼,身体却还是处于虚软无力的状态,只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道:
“你先用手机报警吧,让警察来打掉这个非/法卖//肾的地下团伙,记得让他们将你安全送回家里。”
苏小鲤一双朦胧睡眼霎时变得晶亮,她下意识地用手扯住那人的手臂:
“欢……欢……欢欢……”
她昏睡不知时日,麻药效力一直占据身体;这会儿骤然清醒,竟是连说话也不太利索。
敖欢欢却是仗着她还没身子虚软、既听话又好欺负,一把挣开她纠缠的手:
“你快去报警吧,我还有事……”
敖欢欢仿效着半年前的潇洒一别,无视着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护士、还有那位开了阴阳眼疯狂叫喊的医生,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一直走向这栋出租楼的天台。
这栋楼约有九层高,虽说高度一般,但此时敖欢欢正是急于历劫,便不管不顾地只能就地挨雷劈了。
只见她挺身立于天台正中央,右手高举,中食二指分开指天:
“来吧九天神雷,快劈我!”
如此中二的站姿正应和雷劫之名,那伙在观尘镜前的诸位仙人不禁齐声喷笑,随后又互相指责彼此。这等仙家浑事,不提也罢。
这边厢龙公主踌躇满志等雷来劈,那边厢苏小鲤撕心裂肺扑上前来——苏小鲤眼光奇准,手法凶狠,一把就将敖欢欢推了开去,那道直指公主脑门的雷击竟是劈了个空,在地上狠狠地砸出了一个焦黑的坑洞来。
苏小鲤又是心惊又是焦急地骂道:“二货,你差点就被雷劈死了,还不快跟我走。”
这样一出却是气得龙公主差点以头抢地,她指着天台的门也毫不客气的回骂过去:
“你快走,马上给我离开!”
“我不走!要走也是你跟我走,你不走的话,我、我——我宁愿被雷劈死!”
祖宗啊,这话你可真不能乱说啊,你可是衡shi过十辈子的人!!!敖欢欢险些没被这句话骇出病里——她辛辛苦苦攥了十几年的好感度,千万不能被雷这么一劈就散了!
头顶雷鸣轰隆,那衡亘过漆黑天际的雷电仿若一尾愤怒的白龙正以愈来愈强劲的雷击控诉着渡劫者的中二与不专业:为什么我老是劈不中,再不中的话、下次天劫雷老大就不让我再劈了亲!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着一道雷电正悬在小鲤头顶,敖欢欢以手中凝聚水灵,飞身上前揽过小鲤小腰,她两臂舒展间划水凝冰,冰层迅速结成一层冰蓝的罩子,环在两人身侧——悬空落雷正正击打在冰罩之上,冰粒四溅之间偶有击打在面上、竟也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敖欢欢指着天际苍白雷龙,厉声道:“你再待下去真的会死的!”
苏小鲤却是想也不想地扑上前,两条手臂紧紧地箍在她的脖子上:
“要死,我就陪你死!”
敖欢欢心神俱震,只觉得天地万物,苍碧深海之间就只剩下这么一句话回荡在心头,声音清脆却坚定,寥寥几字之威能甚至盖过雷动九天。
情思暗动不过顷刻,眼见又有落雷数道接连劈下,她一手揽过苏小鲤,快步往天台东面护栏处急行,一手捏起神龙护身诀在苏小鲤身上画下禁制——
符诀既成之时,苏小鲤只觉一道反向之力将自己硬生生地拉出敖欢欢的怀中,眼见着对方就贴在护栏之处,彼此只距三步之遥她却是不得寸进!
“欢欢!”
敖欢欢一瞥身侧护栏之外便是九层高空,也顾不得她的哭喊,看准雷电直落在身侧之处,她跨过护栏,纵身一跃而下,任由雷电透体而过,龙身痉挛!
苏小鲤被神龙诀困在天台,眼见那人被雷劈下、跌落九层高空,心中剧痛,差点哭晕过去。
她含着泪水,从地上爬起,正要从天台跑下一楼,恰好闻讯的警察及时赶到。
苏小鲤却是情绪失控,再三坚持要到一楼检视,她哭着说道:
“我……我朋友为了救我,把我从这里推开,她自己被雷劈了掉到下面去了……”
“那你朋友对四楼那贩/卖/器/官团伙的事情了解吗?”
“她、她赶过来救了我……”
警察再三闻讯,苏小鲤反反复复却只有这两句。无奈之下只好陪同她到一楼、即是她口中所说的【朋友坠楼】的地方察看,结果却是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