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啪!”炸响声突兀地从远处响起。
陈帅的瞳孔骤然撑开,他的呼吸瞬间从平缓到骤停,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小陈?小陈你怎么了?放松一点,针头都插不进血管了。”耳边一个声音说道:
“爆炸……”陈帅自顾喃语着,并没有听清那声音说了什么。直到耳边那声音重复了好几遍,而且越来越响,最后几乎到了吼叫的程度,陈帅才忽然缓过神来,他慌忙地抬起头,却看见小梅护士一张生气的脸。
“小梅啊……我……”
“干嘛忽然浑身用力啊?吊针都被你卡在肌肉里了。”说是生气,其实此刻的小梅护士的话中,更多的是担忧语气:“万一针头断在肌肉里怎么办?”
听到她的话,陈帅这才低下头,他穿着一套大号住院服,下半身盖在白色的薄被里,正躺在自己的病床上。
“啊!没错,我在医院里,医大附院的住院病房里,懒喵的朋友来给我打吊针……”意识的回流令他的呼吸平缓了下来,连带着浑身肌肉也变回平时松弛的样子:“离那天的爆炸……已经过去两天了,我……还活着。”
乖乖地仰躺下来,让小梅插好了吊针,陈帅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几句,便送走了小梅。
窗外,刚才令他受惊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陈帅这才想起今天是十月一日国庆节。
“再过两条街就是那个商业中心了,那里应该正在办嘉年华促销活动吧?今天要是能去买炸鸡的话,应该是能抢到一折的……”想着想着,陈帅的大脸慢慢垮了下来:“要是我没有住院的话。”
明明才刚睡醒,可疲惫感却再一次汹涌袭来,陈帅无力地靠在床板上,只要一闭上眼睛,两天前那死神召唤般的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在爆炸气浪的冲击下,几被烧成铁水的汽车残骸像流星雨般飞向乔桠,烧红的尖锐铁片下一秒就有可能刺穿那娇小的人影。
“不!她不能有事!”记忆中的火场里,陈帅看到另一个自己在狂吼着,在那个意识到恐惧和现实之前,疯了一般扑向乔桠。那个自己将乔桠扑倒在地,用身体隔在她和火浪之间,被爆炸气浪弹出的铁片螺蛳扎满了他的背后,疼得他将嘴角都咬出血来。但即使这样,那个自己也没有任何退缩,他牢牢地固守着位置,直到爆炸彻底结束,才摇晃地半跪而起,忍痛对乔桠问道:“有没有受伤?”
之后的事情,就没有必要想象下去了。
然而,陈帅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自豪或者甜蜜的神情,只有满满的嘲讽和自卑。
“如果我没有这么窝囊,当时的情形应该就是这样的吧……”他捂住双眼,不甘心地咬牙低语着:“陈帅,你特么真的是个废人啊!这种帅气的事情,你也只配在想象中去做了吧?喜欢乔桠?!哈!你还有什么脸说这种话?那时候吓得连一步都走不动,只会傻站在那边,最后像根保龄球柱一样被炸飞。哈!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可笑啊!这种废物……陈帅,你这个废物!你有资格喜欢别人吗?”
窗外的鞭炮声愈加密集喜庆,而在这间白色病房中,陈帅感受着现实中毫发无伤的背部,却深深沉入了一片灰暗之中。烦躁的他拉开一边的抽屉,想找些什么垃圾食品自我放纵一番,然而看着抽屉里的一大堆钙片、维c片和压缩饼干,他这才想起那些薯片昨天都被乔桠一股脑儿给抄了。
“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就管不住自己的脚。再敢吃膨化食品,回来我就把你踢个半残,让你住院几个月,这次是自费!”
嚣张的威胁书,却用昂贵的香木纸来书写。记得小梅曾经说过,这是有钱人家用来助眠的药材纸。
窗外投进的阳光从未变化过,但陈帅却真实地感觉到,眼前的景象更明亮了;明明病房里只有单调的白色,但陈帅却莫名地肯定着,眼前的一切色彩更鲜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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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站里,正记录着陈帅用药情况的小梅听到背后有人叫,一回头正看见胡德翼医生大步走过来。
“胡医生?”看到他,小梅倒显得没太吃惊:“怎么又来提前查房啊?”
“嗯,我来看看小陈恢复得怎么样,毕竟他想尽快出院,不调理好可不行。”胡德翼说着一伸手,从小梅手里接过陈帅的术后记录翻看起来。虽然只是递出一份文件,两人的动作却显得默契地很,仿佛和手术台上递出一把止血钳那般行云流水,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替病人服务了。
胡德翼翻看着陈帅的用药记录和体征检查,不一会儿又取出胸口的圆珠笔在医嘱里添加几笔,他写字的速度虽然很快,但字体绝不像普通医生那般龙飞凤舞,反而非常容易辨识,连老年人都可以方便地看清。一连写了好几行,他才将圆珠笔收回上衣口袋。
这时,在一旁似乎憋了很久的小梅终于开口道:“胡医生,是有点奇怪吧?”
“哦?你也觉得?”皱着眉头的胡德翼显得尤为认真,他并没有因为对方是护士便不愿深谈,反而尽量简洁地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血检、尿检、ct每项结果都有点异常。”
如果面对其他医生,一般的护士从来不会参与这种讨论,但是在胡德翼面前,小梅似乎放开很多,抱着畅所欲言的态度,她试着提出假设:“我当了好几年护士,还没见过这种情况呢。陈帅这位病人,会不会是有遗传病……或者特殊体质之类的?”
胡德翼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