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懵。
离恨天抬起被杀气浸染的双目,冷厉无比的瞪着不远处的黑衣少年,满是震惊与失望。
这一刻,九辰才明白,不光离恨天,连他自己,也钻进了巫王早就设好的局里。
如果,他走错了一步,会是什么后果?
也许,会像那些探子一样,被就地诛杀。
也许,明日母后就会因为他这个勾结外敌的「乱臣贼子」被废黜。
巫王饶有兴致的观赏着这场陷入僵滞的战局,问身旁的少年:“依世子看,若要速战速决,该用何法?”
九辰沉默,更紧的捏住了手中骨笛,抓住它,仿佛能抓住某种力量。
巫王见九辰只是黑眸空洞的盯着某处,挑眉问:“怎么?世子还对他顾念昔日情义?”
九辰悚然回过神,脸色煞白,掌心冰凉湿腻,额上也渗出冷汗。
在巫王探究的眼神里,九辰一点点挑起嘴角,抱臂道:“儿臣以为,离恨天只剩下自保之力,若以延氏兄弟为突破口,他定会自乱阵脚。”
说罢,九辰大步走到外围,黑眸冷冽,高声下令:“子营,击杀延氏!”
子营死士们听令,立刻放弃了离恨天,转进攻被他挡在身后的延氏兄弟。
离恨天面若寒霜般扫了眼那个几日前、被他亲手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少年,不得不掣剑去护住延氏兄弟。如此一来,他没有剑气护体,很容易把后背暴露给负责击杀他的死士们。
那些死士个个身经百战,眼神何等毒辣,不过片刻时间,离恨天身后已经被碎骨链砸出点点血色。这些血色晕染开,很快连成一片,将他一身青衣染红。
作为武将,列英和穆寒都有些惋惜,若非立场不同,他们一定要与此人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再痛饮三天三夜,做知己之交,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被削尽血肉、踩入泥土。
碎骨链依旧毒蛇般缠着目标不放,离恨天却已无暇顾及,他青袖一卷一翻,挑开斩向延陵的两柄寒刀,右臂,生生替延山挡了一刀。
再这样斗下去,他,真的会血尽而亡吧……
九辰几乎要将掌中的骨笛捏碎,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拳,微微抖动。
突然,他转头冲一名值夜的士兵道:“给我一副弓箭。”
那士兵看这少年将军浑身杀气腾腾,那野狼一般的眼神,似要生吞了他,立刻战战兢兢的解下自己的弓箭,递了过去。
九辰搭上羽箭,拉紧弓弦,缓缓对准那抹青色。
在离恨天转身的一瞬间,箭,准确的刺入他背部大穴。
离恨天闷哼一声,扶剑跪地,死士们立刻抛出碎骨链,将这青衣人彻底锁住。
穆寒心中五味杂陈,肃然问:“将军,可要就地斩杀此人?”
九辰手指有些麻木的松开弓弦,嘴唇发白,摇头:“此人干系重大,需请王上定夺。”
穆寒会意,便挥手命外围的死士散开,亲自去查验离恨天伤势。
九辰抬起头,有些眩晕的望着沉沉夜空。
“此事,孤交给你全权定夺。”
巫王带着列英等人走了过来,语调里,是久违的轻松与喜悦。
九辰回过神,惶恐道:“儿臣不敢僭越。”
巫王微微一笑:“人是你抓住的,怎么处置,理应你说了算。”
九辰垂眸,似是犹豫了片刻,忽然撩袍跪落,道:“儿臣有罪!”
巫王好笑道:“孤赏你还来不及,何罪之有?”
九辰道:“儿臣欺瞒了父王。当日,儿臣在百兽山遇险,九死一生。救儿臣性命的,不是什么高人,而是――离恨天。”
巫王笑意隐去,眼睛微缩:“所以,你想保住他的性命?”
“儿臣不敢!”
九辰断然摇头,抬眸,嘴角已微微扬起:“当日救儿臣的,除了离恨天,还有另外一个楚人,他们言谈间,似乎提到了「九州公主」和「夭黛」,想来,应该和这次军中夭黛之祸脱不了干系。儿臣认为,不如以离恨天为诱饵,将他的同党一并抓获。这样,才能彻底去除父王的心头大患。”
“九州公主……”
巫王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