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为荣。这丫头简直没有一点保护自己的概念!乖乖呆在他府中,至少清清白白可以嫁人,在这种地方被人轻薄了去,以后怎么办?
他出手虽然重些,也是知道她是有点身手的,不至于像普通姑娘被推折了手脚。她只是无法站直,滚落在地面上,发钗也散了,头发也蓬了,看起来有些狼狈。
翟容一面慢慢穿着牛皮靴子,一边盯着秦嫣看。
秦嫣被扔得晕头转向,但是脑子还清醒,她一旦能爬起来,立即提着裙子迅速向云水居的台阶爬过去,想逃回到张娘子身边。她前几日在云水居弹琴的时候,曾经见过张娘子妥善处理了不少醉鬼事件。只要能够逃到张娘子身边去,她一定会替她挡了这个凶狠狠的翟家郎君。
她刚跑了两步,翟容腿一抬,拦住她的去路。
他一双眼睛恶气蒸腾地朝她瞪过去。他的眼眸本来就很明亮,此刻含着怒意,亮得像月光下的两把寒刃。
秦嫣看着就害怕,朝左边躲,他的腿架到左边;她朝右边走,他又轻松将她架住……腿长嘛,就是这么任性!
秦嫣见张娘子还不过来“救”他,只得设法自救,道:“翟郎君,你到底要做什么?”
翟容这一回是真心来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却并不说话。他的靴子已经穿好了,站起来,双手在腰间一叉,立在她面前。秦嫣就是长了翅膀,也会被他活活拽下来,重新扔在地上!
秦嫣无计可施,无助地抱紧琵琶,不知何去何从。
两人正在对峙,有一个喝醉的云水居娘子从堂屋里嬉笑着追出来,看到翟容站在台阶上,从后面就扑上来:“郎君做什么?奴家给你喂个葡萄……”
翟容侧身避开,手中轻轻一带,那个女子就被他推了出去,那女人没站稳,跌坐在了地板上,吃吃笑着:“小郎君如此羞涩作甚?姐姐这里有樱桃。”那女子衣衫半褪,裙子已经没了,只有一件丝绸外披。人一坐下来,便将双腿露了出来。
翟容顿时心中一片混杂,只觉得眼前晃动,右手扶额。
他脸上涨红,心知此处是实在呆不得了。
他也来不及让秦嫣穿鞋子,拽着她的胳膊便急速朝外面走。秦嫣的琵琶掉在了台阶下来不及拣,踉踉跄跄被他带出了云水居。
“你松手,松手!”秦嫣从来没有见过来妓寮如此行事之人,所以也一直在猜测,他到底是何居心。如今看见,他一见那露出双腿的姐姐,就慌得掉头而走。心中自以为是地猜出了大半分:这翟郎君大约跟那些未经人事的少年人一样,人生“第一次”临时有些害怕,要逃。
看着他低头的模样,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很是准确。
那可使不得!
如果哪个后生“第一次”落荒逃走了,事后往往被姑娘们笑话好久。她可不希望翟家二郎君成为这种“孬种”。
还有,他逃就逃了,拖着她干什么?
秦嫣努力掰他的手指,开始以一个“圈内人”的身份,劝慰他:“郎君是有些担忧……那事儿不成是么?”她装出老成的样子,安慰着,“不妨事的……那个事情,每个郎君都能行的。而且……桃娘子很温柔的……”
翟容一听此话,只觉得一股闷气直窜入颅顶:死丫头的“眼界”,开得还“真不错”啊!他停住了脚步。
秦嫣以为他被自己劝得心思有变化了,趁热打铁道:“你真的不要害怕哈,桃娘子会慢慢教着你的……她法子很多的……”
翟容被她气得额头青筋乱跳,怒视着她:“你法子多吗?要不要你来教教我?!”
秦嫣被他眼神吓到,脑袋乱晃着摆手,道:“我不行,我,我没经验……”
翟容听她浑话不断,只觉烦闷,拉着她继续找清净的地方。
秦嫣求他:“你放了我吧。”
翟容似乎根本没听到她说的话,他们身处在桐子街灯红酒绿的车水马龙中,身边琴声叮咚、马匹喷鼻、人声喧哗、车夫吆喝、姑娘们调笑……竟然没有一块清清爽爽的地方。他强行拽着秦嫣继续朝前走,终于来到了一片略微安静的墙角边。
他先前对秦嫣要留在“蔡玉班”,成为知名琴师的事情,多少还是抱着欣赏和鼓励的态度,因他知道她的确琴艺不错,年岁稍长,的确有可能在业界有一定的地位。可是没想到,她所谓“锤炼”琴艺的地方,是如此肮脏混乱,这令他完全无法忍受。
他将秦嫣推到墙角,捋开边上的凤尾细竹,双臂打开将她逼在那角落里,决定跟她好好聊聊:“若若,那个地方,就是你弹琴赚钱的地方?”
“是,怎么了?”秦嫣被身后的细竹枝刺得浑身难受,他的姿势太富有压力了,仗着身高总是那么欺负人。
“就是你打算做河西大乐师的地方?”
“啊。”
“你看没看到那里有多乱!”
“平时不是这么乱的。”
“你还敢狡辩!”翟容下意识地抬起手,像对待崔瑾之一样,打算用力扇她一巴掌,好好教训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