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的政治立场,隐隐相对峙,也只能生出一份瑜亮之心。鹿荻感叹一声:“要是我们西图桑能出这么一个人才做大汗王,我图桑帝国何至于陷在如今的纷争之中。”
秦嫣心中的担忧缓缓落了地,没想到泥孰王不在了,西域又有人出来,稳定了局势。看这情形,五年前,她和郎君应该也已经把星芒教都拔出了吧?巨尊尼似乎也没有出来扰乱这里的局面。
——她的脸上挂起微笑,无论如何,当年秋格明塔什的分离,他们没有白付出。而且她还活着,早早将郎君找到就是了。
秦嫣看着那辆金镂银错的马车,车轮辚辚向这里前进,两旁有穿甲持刀的军卒守护着。马车车厢的下方,细长的金流苏随风飘荡。
马车将至,异香越发扑鼻,将秦嫣熏得头脑醺醺然,跟喝了俨酒似的。真心有点受不住。
秦嫣知道,高昌的麴氏政权是个汉人政权,跟中原唐国一样喜爱熏香。当初她因初次进入敦煌不习惯这种风俗,闻不惯那些香粉的味道,还夸过郎君没用熏香的身子味道好闻……闹了好大的一个红脸,搞得她浑身都是热潮。
想起这事儿,那股热潮就穿越五年的时光,再次涨到了她的脸上。她觉得胸前臌胀胀的,真不知道如今与他相见,该是在何处呢?身边暖风习习,提醒她如今是夏季,陌桑湖边的桃花早已变成了小毛桃……好想念郎君,他应该在敦煌的翟府中生活吧?不在的话也许去了长安做官?还是回了北海门?
也或许,他根本就觉得她不会回来了?跟别人好上了?哦,那可得侧面先了解一下,如果他真的已经有了妻室,那她就不能打扰别人了。秦嫣虽则如此盘算着,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郎君是不会随意娶旁人。
想得太出神,只觉得身子被人一带,回头看到是鹿荻将她拖后了一步,眼前一轮金镂银错、镶嵌着深红色玛瑙的辕驾,停留在自己的面前。秦嫣惊得又倒退了两步,湛蓝色的眼睛抬起——不知何时,张驸马的马车在她面前停下,而她浑然未觉。
马车的外面,一层如璧似玉的琉璃帘卷起,阳光下清波流漾、碧水浮光,上面一滴滴淌着水珠儿,显然这个马车的顶上是掏空的,里面储藏着冰块。人坐在其中凉爽舒适。因光照强烈,那青色帷幕中可以隐约透出人影来。
秦嫣当然不想跟什么高昌驸马去打什么照面,一面诧异着对方为何要在这里停下辕驾,一面低头尽量藏起自己的脸。
马车车厢的下方,细长的金流苏随风飘荡。身边的人则因为马车的停下,都激动起来,呼唤着:“张驸马!明华公子!千秋万寿,吉照四野!”
青罗帘幕,随着夏季的山谷暖风,微微飘扬。
“对面可是处月部的汗王?高昌张定和,见过处月汗王。”马车里传来淡淡的声音。
秦嫣心慌意乱之下,才发现,对方停车是为了鹿荻。
鹿荻也淡淡道:“见过驸马。”
鹿荻所统领的处月部落在是时罗漫山,时罗漫山位于天山东麓,除了处月部落,还有处罗部、葛萨部。其中处月部落最弱小,自己保命还来不及,哪里谈得上建立邦交?所以高昌相对而言,要与其他两部关系好一些。而其他两部都以吞并处月部落为目标。鹿荻当然对这个高昌掌政驸马,显得不咸不淡。
加之她身为汗王,步履维艰;对方则凭着娶了个好女人,平步青云。当然,对方的手段也是的确翻云覆雨,很是了得。鹿荻多少有点妒忌、羡慕这位被西域人盛誉为“皓月出山”的明华公子。
那张驸马也不在意鹿荻的态度,略微寒暄几句。双方似乎就结束了这段偶遇。可是马车却并没有启动,马车里静了一会儿,秦嫣听到另一个男声在说:“这位姑娘,驸马问你,是否是波斯王子卑路斯的侍妾?”
秦嫣听着是在问起自己的情况,觉得越发诧异,又觉得很是没有道理。便抬起头,望了望马车。
面向马车队伍前行方向的应该是高昌驸马,峨冠宽袖的,显得分外高大。而他对面则坐着一个微微低头的身影,估计是随行的贴身奴人。向她问话的正是那个坐在前面的仆人。
跟鹿荻寒暄是驸马亲自开口,与她说话则是奴仆转达,这尊卑之分真的是清清楚楚。
秦嫣摇了摇头答到:“不是,你们认错人了。”别说不是王子侍妃,她根本不是什么波斯人,只是眼睛变成了蓝眸而已。紫色的遮面巾仅仅盖住了她的鼻翼下方。她抬头说话的那一霎那,远山淡抹的双眉,深湖一般的蓝眸,还是美艳绝伦地展露在众人的面前。她摇头的时候,凫蓝色的水晶在她额前摇曳,如琉璃滴泪。
这女人,美得整个车队前后左右的文臣武将,都阒然无声。
连那位仆人的声音也停住,似乎被震得无法说话。
过了一忽儿,听到那高昌驸马咳嗽一声,车内的贴身仆人低声跟自己主人道了歉。
鹿荻本来想退走,听到他们问秦嫣。
虽然这个女人的名字她都不知道,可是她赠送了她马匹,鹿荻是领情的。她警觉地发现,这个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