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画佛脸,可是如今不能画。”秦嫣道,“心有杂念,那是对佛像的亵渎。”
“那我们画旁的。”翟容拿起笔,在那张字纸边,画了几片莲花、蝉鸟。秦嫣道:“为何你也会画?”
“我家在莫高窟供养着一个佛窟,小时候每年都要去那边瞻礼时,画上几笔以求福。那时候阿娘都要让我们练习一下,免得对洞壁上的经变图不熟悉。”
两个人发现,对方原来还有许多自己都不知道的特点,当下越发将头并在一处,几乎有说不完的话题。
翟容说:“画在纸上无趣得很,我还带了一件有趣的东西给你看。是几名南边的商旅送给我兄长的。”
秦嫣问:“是什么?”
翟容从怀里掏出一件长条形的物什,似乎是两条湘妃竹条夹着一叠整齐的绢罗。他将那竹条打开,这个竹条下面是以一枚玉钉连缀起来的,可以将上面大部分打开,露出里面米白色的丝帛纸面来。
翟容道:“这是南人用的腰扇,等下个月天气热了,你拿在手里扇风,如何?”敦煌城夏季白日里甚是干热,这扇子奇巧,不用的时候有玉坠子可以垂在腰间的蹀躞带环扣上,用的时候取下打开,便能令人如沐清风。
秦嫣将扇子拿在手中,时而打开,时而合拢。她的手指在夕照大城之中,被那红莲碰触过,与她自身相比,要颀长一些。而且特别灵活,扇子被她打得飒飒有声。
“拿过来,我来给你画点花草上去。”秦嫣看着他在正面点了一些花草山水,又将扇子翻过来,大大得写上一个“容”字,笑着轻摇折扇对她道:“以后看到碍眼的,就拿这扇子挡着脸,可听到不曾?”
“这么大一个字,遮脸上不丢人吗?”秦嫣去抢那扇子,好好一把扇子,被他写了如此斗大的一个字,算是生生糟践了。翟容将手背到后面:“嫁夫从夫,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秦嫣继续抢,根本不听他的。
翟容不给她,看她顶着一头亮若滑绸的长发,在自己胸口转来转去,撞得他身上麻酥酥的。笑道:“若若,听话呢,如果以后我兄长那里再有各处好吃好玩的,我都搜罗来给你玩;不听话呢,以后就不给你这些好东西。”
秦嫣还是使用蛮力,将扇子从他手中夺了下来。在手中熟练地开合着:“容”就“容”,横竖字不丑,画也不难看。她将其挡在自己脸上:“郎君,是不是这样。”
翟容开怀大笑。
看着一桌子的字画,秦嫣忽然觉得疑惑起来了:“郎君,你看看这一下午。你教我写了字,还画了画。可是,这个对我来说,跟和长清哥哥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好像是没什么区别。”翟容也承认,“你过来。”
秦嫣挪动膝盖,离他近一些,仰头好奇问他:“什么……唔……”
翟容一颔首,就很熟练地对上了她的双唇,轻捻揉转,舌尖划过她下齿轻微的凹陷,他的身上起了一阵热颤。手指用力,将她按紧在自己的身侧。青色长袍宽袖,几乎将她尽揽入怀。
秦嫣只觉得浑身都被抽了骨头似的虚软,手中不觉一撒,折扇便落在了浅黄色的梨木矮案边。双手伸高,抱着他的肩膀,任他的润尖掠夺侵入。
身子被松开,他低魅的声音,在她羞涩发红的耳边,轻声道:“这样,是不是不一样了,嗯?”
第75章 梦画
秦嫣从午睡中醒来。
对她而言, 午睡真是一件从未有过的事情。纵然是晚上的睡眠,她也只需要两个时辰便够了。其余时刻则不是在练功,就是跟着长清哥哥, 接受他单独给她安排的训练。
此刻睁开眼睛, 看着窗棂外透进来的花枝叶影,云移风动, 她觉得自己做了个梦。这个梦是如此的虚幻不真实,似乎随时会醒来, 重新回到扎合谷的风霜之中。
她下意识地一捏手, 手指中便握到了翟容的臂膀。感受到他富有弹性的手臂肌骨, 那种做梦的感觉便消失了。她觉得眼前的,就是真实人间,而扎合谷那些事情, 才是一场已经远散的噩梦。
想起方才的情形,秦嫣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如今她能将嘴角弯得有些自然了。
当时翟容说困了,想午睡一下,她当然是陪着的。可是, 为了如何睡,两个人很是比划了一阵子。
两个人都是习惯了独自一个人睡觉。哪怕是秦嫣,也在很小的时候, 长清哥哥就跟她保持了距离,再冷的雪风雨潵,她都是一个人以心法慢慢抵御着。
如今,两个人打算一起睡一觉, 这下可犯了难。
一起躺在卧榻之上,两个人在白牦牛皮毛编织出的褥垫上纠结了许久:谁的胳膊放在上边,谁的腿放置在下面。
郎君的腿太长,搁哪儿都顶着;她胳膊太细,放哪里他都觉得会压到她。翟容虽然接受了张娘子的建议,暂时不与她行房。在两个人商量怎么放手脚之时,他还是按捺不住,趁机亲了好几次。亲得两个人都湿发濡额,身上沾满春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