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站了起来。

威尔斯拍拍张磊肩膀，狡黠地笑了：张，我不得不告诉你，在那里联合关押了韩战以来历次战役俘获的十几万战俘。当然绝大多数是的战俘。不过，你们的战俘也为数不少啊。哦，对了，根据确切情报，在刚刚结束的利剑大反攻行动中，换句话说，也就是你们所谓的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我们联合共俘获了贵国一万七千余人。战果辉煌啊！

张磊震惊：不！这不可能！

威尔斯哈哈大笑：张，这是不可置疑的事实。在鹰峰，你们的一个整编师，对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这个部队的，可惜啊，你的部队已经……

张磊跌坐在炮弹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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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阔地

密集的枪声，炮声。

战士们呐喊着，迎着枪炮冲锋。

照明弹的光照下，宛如白昼。

不断有人倒下。

负伤的战士挣扎着向前爬行。

赵亮带领着几十个战士一路扫射，冲过了开阔地。冲入敌阵。

激烈的肉搏战。

厮杀，混战。

泥地里，血水和着泥水流淌着。

---张磊痛楚地摇摇头。他不相信威尔斯的话，但又不得不相信。

威尔斯站了起来，揶揄地一笑：“密司脱张，看来，我是没有口福尝到你们赖以为生的炒面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在战俘营，我们的罐头，巧克力，奶油饼干，你一定会吃腻的，当然还有我们的西方世界的文明，博爱，自由和民主。但是，遗憾的是，作为战俘，在那里，你要一直等到这场战争结束。威尔斯揶揄地一笑，拍拍张磊的肩膀，张，我们是老朋友啦，于公，我十分欣赏你，爱国，正直，有同情心，最重要的还是，你的英语很好。我十分欣赏。在异国他乡，能认识你这么一位会说英语的中国人。张，这是仁慈的主赐予我们的缘分。哦，用贵国的话，咱们这就叫千里有缘来相会。”说着哈哈大笑。

张磊也笑了：少校先生，不愧是个中国通。不过，你，我战场兵戎相见，这样的千里有缘来相会，怕是未免太牵强了吧。

威尔斯耸耸肩：no，no。密司脱张，这也是一种缘分嘛。尊敬的张，形式并不重要，我相信，仁慈的主，既然让我们再次相见，你和我就是好朋友喽。

张磊摇头：no，no。你是美军少校，我，我是志愿军战俘，我们是敌人，是……

威尔斯摆摆手：no，no。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张，请你别忘了，二战时，你们中国和我们美国就曾经并肩一起战斗过。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朋友。难道现在我们就不可以了吗？

张磊哈哈大笑。

“张，请相信我，我是真心实意的。我说过的，出于公心。这么多的战俘，需要照顾，管理，语言不通，会产生很多误会的，我需要你。”威尔斯搬过一个炮弹箱，坐在了张磊身边，目光柔和了许多，“至于私心嘛？老朋友，你们中国人讲究大恩不言谢，但我不能知恩不报。本来，我不想让你为难，但事到如今，我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老朋友，你还记得吗？1946年北平学生游行，小胡同，你，救了一个美国人……”

张磊下意识地瞅瞅威尔斯。许久他才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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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沈崇事件发生后，北平各高校随即爆发了大规模的抗议示威活动。

大雪纷飞。

学生们高举着横幅示威游行。

横幅上写着：

强烈抗议美军强暴暴行！

伸张正义！惩办凶手！

中国人民不可侮！

美帝国主义从中国滚出去！

……

不断有路人加入游行队伍。

傍晚，张磊和几个同学返回学校，刚走入一条小巷，便看见威尔斯被几个学生围在中间。

学生们高喊着口号：

美帝国主义滚出去！

打倒美帝！

……

两个学生逼视着威尔斯，步步逼近。

威尔斯步步后退：no，no。你们不可以这样……

旁边有人喊：揍的。

喊声一片。

张磊也冲了过来，但却拦住了学生，大声喊：“同学们，同学们，大家一定要保持冷静——”回头怒视着威尔斯，大吼，（英语）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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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心里话，当年的事情，张磊早已淡忘了。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况且，当年他只所以出手，只是觉得一个普通的美国人不应该被事件波及牵连。

威尔斯情绪十分激动：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大恩不言谢，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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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9】

炒面：一种用小麦，玉米，豆类炒熟磨粉加工制作的食物。它是朝鲜战争时志愿军战士主要的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