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几个战俘也是七嘴八舌，纷纷附和。这几个战俘都是军官大队临时党支部的支部委员。军官大队除了极少数xx军起义过来的，绝大部分都是**员，吴林来后不久，就组织了临时党支部。

赵亮环视一下众人，声音嘶哑，但掷地有声：同志们，美国人和叛徒们在这节骨眼上搞刺字签名，目的是显而易见的。我们必须予以坚决反击。

吴林：对！团长说得在理。咱们必须亮明态度，旗帜鲜明地抵制刺字签名。

南阳：我看咱干脆也签名，向美国人亮明咱们回国的态度。

刘克担心地：团长，这能行吗？上回俺们在61联队就写过抗议书，结果最后还是被送回72这魔窟来了。

刘克的担心，不是没有根据。一个多月前，他和吴林等十几个战友曾被美军押解到釜山接受审讯，回来后暂时被关在61联队。在这里，他们向战俘管理当局递交抗议书，提出坚决不回72战俘营，但最后还是被押了回来。结果警备队挨了一顿毒打。

吴林：这有什么不行。大不了也就是在这呆着了。

南阳：对！吴营长说的一点不错。咱光脚的还怕他穿鞋的。跟的干了。

赵亮微微一笑：同志们，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要拼死一博，争取我们做人的

尊严。美国人，特别是那个威尔斯少校不是一直标榜他们所谓的“战俘自治”吗，我们就利用这点，尽可能地合法地提出我们的要求。

几个人一直聊了很晚。最后一致决定：由刘克执笔起草《致战俘总管杜德准将抗议书》。

转天吃早饭时，刘克拿着起草好的《抗议书》来了。这是他熬了大半个晚上才写成的。他投身革命前是川大中文系的高才生，他写的不少文章曾经在许多报刊上发表，据说，连的御用文人陈布雷先生都大加赏识。重庆教场口事件发生时，他就在现场，不光亲眼目睹了国民党特务的暴行，而且还受了伤，是一位地下党掩护，他才逃脱了特务追捕。后来，他参加了地下党，一直在川西坚持地下工作，再后来受组织委派打入xx军从事兵运工作，xx军起义的通电就是他起草的。随后，他转入部队，在师部任宣传股股长。入朝作战后，部队的许多战地宣传稿都是他即兴创作的。按说，几百字的《抗议书》，对他应该再简单不过了。草稿他是一气呵成的，但修改却是字斟句酌，几易其稿。

赵亮早就起来了。虽然看上去还有些倦意，但气色明显好多了。这是他几个月来睡得最塌实的一个晚上。尽管还是在战俘营，但周围都是自己的战友，他再也不用睡觉都睁一只眼睛了。

看完刘克写的《抗议书》，赵亮满意地笑了：“好，太好了。一篇战斗的檄文，象匕首，象炸弹。我估计，杜德会发疯的。”

众人大笑。

赵亮拍拍刘克的肩膀：看来，我们的外交家非你莫属了。和警备队交涉还得靠你喽。

刘克点点头：放心吧，警备队有我们的人。

赵亮连连摇头：这不行。千万不能让我们的人办。最好公事公办。通过正常的途径，交出去。

刘克走了。

赵亮看看吴林，淡淡一笑：“老吴，写文章你是外行，拿枪弄刀……”

不等赵亮说完，吴林便抢先说：那小菜一碟。可惜在这鬼地方……

“没刀没枪是吧？”赵亮变戏法似地从衣兜里摸出一样东西，拍在了吴林手心。吴林一看：是一块不大的玻璃碎片。吴林大惊：团长，你想干啥？

赵亮还是淡淡一笑，“没啥？帮帮忙。”说着脱了外衣，袒露着上身，趴在地上，

“来吧，动手。”

赵亮后背除了一条条棍棒伤外，还有星星点点的血瘕。可以看出这是四个字。赵亮被刺字的事，从他被抬到军官大队时，好些战俘就都知道了。这些天吴林已经给他清洗过好几次了。

吴林明白了：团长，这可使不得。闹不好会感染的。

赵亮苦笑下：行了。老子没那么娇贵。他能刺，咱就可以处理掉。来吧！

南阳看看手中的刀片，不忍下手：团长，我……

赵亮眼一瞪：吴营长，听我的命令，冲上去拿下这个山头！

吴林眼含泪水，颤抖着划了下去。

立时，鲜血渗出。

吴林每刮一下，赵亮都要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但他始终没有呻吟一声。

吴林：团长，你就喊出来吧？

“没事。”赵亮强作欢笑，但头上，脸上的汗珠滚滚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