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输赢，不过是玉石俱焚。

缠绕着悲怆的寂静，雅然傻傻看着死相痛苦的燕无双，一个人，从世界上消失，原来是这么简单和短暂的事情，良久，她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冲过去抱住燕无双，不敢置信的扬脸望着霓婉儿，眸中有惊讶有悲伤，然而更多的却是怨恨。

[雅然，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明白，我是多么的非你不可？]霓婉儿凄然的笑，雅然眼神中的怨让她心如死灰。

雅然放下燕无双默默站起来，拨出床头的剑，眼角落下清泪，[婉儿，原来你会武功，原来你的琴声能够杀人，告诉我，雅娴师姐是不是也是你杀的？]

[是啊。]婉儿回答得很淡然，不加掩饰，也不予解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好。]雅然将剑直指霓婉儿胸口，[那么也杀了我，否则，我要为师姐和无双哥哥报仇。]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哭腔，死亡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因为它能带走所有伤痛。

霓婉儿苦苦的笑，血泪模糊的脸庞带着无尽的悲伤，盈盈泪光绕着眼眶，[雅然，我爱你胜过爱这世上的一切，无论你要我的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如果这一世注定得到不到你，那么我活着便是生如地狱，恨我的话，就刺进来吧，所有东西都会终结。]

雅然握着剑的手狠狠用力，骨节泛白，她多么想狠心的刺下去，了结这个杀了无双哥哥的人，刺下去，婉儿就会像无双哥哥一样，倒在地上，再也不能说不能动，想到这些，力气仿佛就被抽干，剑定在半空，摇摇欲坠。

仿佛过了几个轮回那么漫长的时间，雅然终于放下了剑，泪眼婆娑舌间染满苦涩的味道，绝望的对视，她轻轻的说，[我以为，只要分开，你总有一天可以忘记我，就像我以为我可以欺骗自己说不爱你，然后继续和无双哥哥过一辈子一样，婉儿，也许我做了这辈子最错的决定，因为比起无双哥哥，我深爱的人却是你。]剑，掉落在地，雅然痛苦的蹲下来再次抱住燕无双，[对不起，我们之间因为我的犹豫而踏上了绝路，无双哥哥也因我而死，我根本下不了手杀你，但也不可能与你在一起，婉儿，我这辈子不会再见你，从此以后，我们形同陌路彼此不相认，我决定出家为尼，与师傅和清规戒律相伴一生，为我的过错赎罪，也是对你的报复惩罚,辜负你的人是我,无论怎样你都不该伤害无双哥哥的.如果你再来找我,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挥剑自刎,绝无二话.你,快走吧,再也不要来了.]雅然说话时,一直望着燕无双,再没抬眼看过霓婉儿.

即使猜测到这样的结果,霓婉儿听着雅然亲口说出来,还是会如被刀一寸一寸剐割般生疼生疼的难受,她扶着门框,凄然的望着雅然,雅然慢慢的重新拿起跌落到身边的剑,摁在自己肩头,[走,还是不走.]

霓婉儿指尖抠着木门,蹭上点点血迹,她绝望的说,[雅然,即使我们沦落到这样的收场,我也不会后悔爱上你,也不会后悔我所做过的每一件事。]说罢，她决绝的转身离去，倘若回了何家，她本就生死难料，若未知的情况下死了便一了百了，但活着的时候，她得不到雅然，也绝不会让任何人得到雅然，所以她不会后悔杀死燕无双，原来爱情，可以让一个人变得这么狠毒和自私。

天空划过一道骇人的光亮，很快，雷声震天，阴郁的小雨终于化为滂沱大雨，倾泻而下，宛若要湮没这个世界，电闪雷鸣驰骋不断，堆积许久的闷一瞬间全部释放出来，霓婉儿如鬼魂般荡出青梅观，讷讷的往何家方向走着，浸淫在雨水之中的她，白发凌乱摇摇欲坠，晃了晃，终于还是倒了下去，血将污黑的雨水染成肮脏的红，幽暗的夜仿佛用雨声奏响悲鸣。

青梅观长廊两旁挂起的大红喜笼在狂风暴雨中破落，为婚礼所准备的一切都翻飞散乱，雅然失神的看着燕无双，搭在床边那慌忙赶制出来的嫁衣红得刺眼。

静思师太仍旧在房间内打坐，掌心的玉念珠缓缓转动着，一个轮回，又一个轮回。

*****

白依回到霓兰雅苑时，蔓凝苑依然在救治蔓倾舞，两人已经将内力送到倾舞体内，现在蔓凝苑正用银针重新打通蔓倾舞的穴道，助她功力恢复，以便她自身也能自行疗伤.

蔓静音和蔓凝苑脸色都略显苍白，因为二人一时之间都输出了不少真气，特别是蔓凝苑，为了修复蔓倾舞损毁的经脉而耗费了大量内力.言心端来热水和毛巾为白依驱驱屋外凉气，墨黑的雨夜，总让人心情有些压抑.

*****

烛光摇曳，雨声漫天，雅然呆滞的坐着，怀里是燕无双已经僵硬的尸体，不知坐了多久，直到静思师太从门外走进来，轻轻把燕无双的尸体从雅然怀里挪开，她摸摸雅然的头，[起来吧。]

雅然望着师傅，张张嘴，心口痛得什么话也说不出，静思师太叹口气，[霓婉儿走了？]

雅然点点头.

[你要杀她吗？]

雅然攥了攥手，微微摇头.

静思师太悲悯的抱住雅然，轻拂她的脊背，就算霓婉儿像蔓姬，可雅然终究不是秦遥呢，雨水随风飘落屋中，清冷萧瑟，安静很久很久，雅然才喃喃的说，[师傅，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她了，我想出家。]

[嗯。]静思师太尊重雅然的一切决定，她将掌心温润光滑的玉念珠放到雅然手中，[雅然，从明天起，你就开始闭关吧，也许，你会慢慢的明白一切.]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