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被他扔在被上,微张了口喘息,眼睛半合着仍是迷迷蒙蒙一无知觉,半敞的领口露着一片雪也似的白,两痕细骨剔透玲珑。可是他越看越是恐惧,抬手便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抓起桌上的凉茶一气猛灌。
他试探着走过去,闭着眼睛把安安胡乱塞进被子,转身便冲出门。门在他身后重重关紧,黑黝黝不见木色,倒如张开的口深不知底。他满心满眼仍是刚才的春光旖旎,一面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一面却有忍不住回味着唇上曾有的柔软香甜。他跌跌撞撞地走开去,不辨方向的仓皇。
眼前有井,井边是桶,一桶满满的清水倒映着天上明净地月。他抓起桶当头淋下,被冷水一激,他打了个寒战,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没有关系,安安什么都不知道,只要我不说,他就不知道,所以,一切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可是日后绝不能一错再错,绝不能再错一次!
月在天上,墨蓝的天幕背景里,云卷云舒。
小屋的门被叶辰重重甩上,遮掩了叶辰的身影。安安自被中一跃而起,刚才还倦怠迷惘地眸子一瞬清明。他侧耳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时轻时重,直至远去,一抹淡笑自唇边悄然绽放,他低喃道:“辰哥哥啊,辰哥哥……”
他随手拿过放在一旁的外衣穿好下地,一掠便出了屋子。
金蛇所居旧屋仍是杂乱,只金蛇及几名傀儡少年的尸身和一众蛇尸化做青烟。巡夜的寨兵本就被金蛇吓得怕了,此时也仍是不敢接近这屋子。
安安潜进屋子,熟门熟路地落进地牢,点燃在屋中拿来的蜡烛,打开西侧一个暗格。格中有花筒,他挑了一支盘踞着五条小蛇的出来,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盒子,一笑。
守着铁岭寨寨墙的寨兵一眼不错地盯着下面一览无余的林地,忽觉清风拂面,细瞧却无异样。
安安落入密林,点燃花筒扬手扔上天空。花筒淡淡的划出一道银光直入九霄,无声,却有一种异常的腥臭弥散开来。方圆数里的蛇开始在草丛树影间游窜流动,渐渐聚集至安安藏身的树下。
大的小的各色的蛇如赶会般匆匆聚拢,在杂草间昂起头绕树围成一圈,嘶嘶吐着芯子,却没有一条敢于接近树干。愈接近树的蛇愈是粗大,最前面几条长及丈余,颈部膨扁,硕大的白色斑纹暗夜里狰狞可怖,是少见的眼镜王蛇。蛇儿带着冷冷的月光水波般在林中游移,密密麻麻不见边际。
安安仰头望望天色,从怀里拿出暗格中取来的盒子打开,里面有五条淡黄的小虫沉睡着。安安拨弄两下,笑一笑,咬破手指滴了两滴鲜血进去。苏醒的小虫开始蠕动,不过两分长的小小虫子见到鲜血之后却有一种疯狂的味道,贪婪地吞噬之后是互相凝视,有思想般谁也不露出半分破绽。
安安低低叫了声“辰哥哥”,眼里多一分忧伤,他猛地捏起一条小虫抛向空中,小虫在空中一转,瞧准一条最大的眼镜王蛇,直钻进那扔在嘶嘶吐着芯子的口中。安安依次施为,直将五条小虫尽数送进蛇口。那五条巨蛇身躯委顿,失了筋骨般伏在地上,扭曲成波浪形,芯子也不再吞吐。
安安披了自金蛇屋中拿来的一件长袍,有意将淡黄的衣襟垂落,仰靠在树干上静静等待。时已深秋,满树的巴掌大叶黄绿班驳,却还密实,将他的身影遮挡严密。
又过不多时,四条身影鬼魅般飘忽而来,群蛇见那四条身影后畏惧地退开,离得树干愈远,只那服了小虫的五条巨蛇动也不动。四条身影两男两女,皆是十八九岁的俊美少年,跪伏在树下齐声道:“叩见尊主!”
安安开口,却不是往日的童声,赫然便是沙哑的金蛇声音:“今天来得倒是快嘛!这些日子你们做得不错。那是赏你们的,每人一条,它们可是服了金蛊的。”
四人闻言大喜,又齐声道:“多谢尊主,属下定当尽心竭力,效劳尊主。”
安安冷笑:“效劳我什么?”
四人身躯一震:“属下效劳教主。”
安安淡淡一笑:“不错,教主有令,要叶辰的脑袋。他便在这铁岭寨中,你们服了蛇血便去罢。哪个将他的脑袋送到本尊手里,那剩余的一条金蛊蛇便赏了他。”
11
胡乱应付了巡夜的寨兵,叶辰寻了个清净地方坐下练功。所有的烦恼都在真气流转之间消弭不见。湿冷的衣服渐渐蒸干,他周身温暖起来。
寂夜无边,只有巡夜寨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后寨有孩童的啼哭隐隐传来,夹杂着妇人还带着倦涩的柔声抚慰。没了金蛇的威胁,多幸福,在这样的夜里,听着凡俗的声音。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