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前,简公馆。
简言浓眉紧锁,手指不安分地在书房的檀木桌上敲击,深叹一气后伸手去抓面前的咖啡,无奈肿起的手腕徒然一失力,咖啡全洒在桌上。
简言的心口一沉,焦躁感如网般罩住他,一声闷响在桌上划开,手腕上红了大片。
江城最出名的钱律师微微叹出口气,顺势扯了几张纸巾递过去,颤巍巍地凝了他一眼,严肃道,“小言,实在不好意思。以现在的证据来说,对你太太非常不利,这个官司要我来打的话,恐怕也......”话锋一落,钱律师摇了摇头。
简言的双眸倏然一提,喉结滚动,严厉的嗓音如同刀子,语速却愈发沉稳,“她不会!那人绝对不是她杀的。”上次,乔菀用酒瓶砸在突然闯入的男人头上,以为自己杀了人,惊慌恐惧的眼神简言至今还记得清晰。
今天接到警察局电话的那一瞬,他整颗心都被震荡。这个傻女人,为什么要瞒着他做这么多事!
就算做梦他也不会想到乔菀失踪是去偷墓园的登记本,当他思前想后都猜不到原因的时候,突然想起乔菀在墓园说的话。
那天,她说见到了白苏月,简言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直到今天墓园的监控画面印入眼底,他才知道为什么会在警察局门口碰上乔菀。
她见到的人,是活生生的白苏月?简言咬了咬牙,目光与窗外的夜色交融。
钱律师收起桌上的资料,微微欠身,一脸恭敬,“抱歉,法律面前讲究的是证据。别的......唉!总之现在关键还是先找到乔医师最要紧。”
语落,他再次摇了摇头,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又突然停下,回头道,“对了,你上次交代我的企业转让我已经办好了,四个实业加起来一共是三亿零两千万。”
简言不应声,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秋蝉在外头的树上一个劲叫嚣,简言的眉拧得更紧,如同当下的夜色般浓得化不开,直到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一个佚名号码!
.....
三楼上锁了好几年的房间被简言打开,推门而入的那刻,空气里的尘埃喷进他的鼻腔,眯起眼踏进去,走到衣柜的地方停了下来。
镌刻的五官冷得瘆人,他顿了顿身,突然,一个猛力拉开衣柜的门,那团漆黑的颜色刺进了他的眼底。回忆,像电影剪辑般浮动在脑海,然后,再一幕幕散场。
西装,衬衫,一件件被脱下。
浅淡的疤痕密密麻麻的依附在他健硕的脊背线条上,鹅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眉心,沉睡了太久的野性缓缓从他身体里爬出来。
他穿上的那件陪伴过自己不少年头的特殊材质套装,缓缓拉上拉链。
尖刺指环套,鳄皮高筒靴,全部武装在简言的身上。
最后,那道犀利的目光,落在衣柜下方的抽屉里。
转身的身影兴许连他自己都已陌生。
卫生间的镜子里住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简言,鸭舌帽扣在头顶,墨镜遮住了微红的双眼。
他不禁自嘲,若是此刻简慕华站在面前,说不定都认不出这个人会是他的儿子。
.....
阴暗的空间里,春花已经吓得昏过去。
乔菀整张脸已然苍白,她紧阖着眼,大腿上一处撕裂性伤口很深,淡色牛仔裤上被血迹布满。
一米八二的颀长身影立在乔菀的无力的身子前面,缓缓移下了锡金面具。
俊秀的五官一点点明朗,黑曜石般的眼睛深不可测。他拿掉了自己的变声器,微微俯下身子紧盯着这个女人。
这一瞬,他才开始正眼瞧她。漂亮的眼睛,樱红的薄唇,还有漂亮的瓜子脸型。她皱眉的样子,特别美。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可能相信在紧要关头会有人拿自己的生命来典藏友情这种东西。
男人用手抵在下巴的位置,眉梢微扯,淡如寒冰道,“世上竟还会有你这样的女人?奇迹!”唇里逸出一丝凉薄之气钻进乔菀的耳朵里。
她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嗓音,比起简言,这层男音更有磁性,与先前处理过的音色简直是天壤之别。
乔菀虚弱得声音宛如游丝,“你....你是谁?”
她话音落下,连空气都在无声的沉默。
只听见撕拉一声,膝盖骨上面点的位置倏然透进一股凉风,她突然紧张起来,微弱的声音稍稍加强了丝力道,“做什么?”
“上药!”干脆利落。
“呵!呵!呵!”三声连续的轻蔑气流钻出乔菀的鼻腔。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块,又道,“别......别碰我,我讨厌......我讨厌畜生!”
比起刚才迅猛扑来的狼犬,乔菀觉得此刻站在面前的家伙更让人恐惧。
她很意外自己竟然能活下来,更意外这个男人会在关键时刻把她从血盆大口里拽出来。
可即便如此,这种残忍行径让她不由得心生厌恶。
男人没有回答,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药瓶。
伴随着又一声‘嘶’的声音,包裹着他坚实曲线的衣服自腰间开始延绵到胸口的位置缺了一大块,古铜的肤色在烛光下像是被镀上了一层优柔的火焰。
药粉尚未来得及倒下,简言一脚踢向铁门,声音划碎了夜色,“开门!”
男人的唇角划过一缕冷淡的笑,冷声道,“简言,该到见面的时候了!”
“简言?”乔菀疼得额头直冒冷汗,沾在额头的发全被汗水浇湿。当她听到男人口中说起简言的名字,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