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其实并没有想过要爱她。】恋爱白痴如我，通常都会下意识走上暗恋之路。

【但她却是第一次公开你的身份。】ami的唇色有些泛白，不知是否错觉，她笑著说这些话时，我甚至怀疑她该不会是小野？

【你知道吗？你是她第二十三个玩伴。】她抬起头，外国人的肤色本就白皙，ami的皮肤更是白得像童话里的公主，似雪，似伤，她眼中的伤痛让人无法忽视。我停止了喝水的动作，才想起她刚才说的话。

【你说，二十三个什麽？】她的眼神突然像利刃般投射过来，像剑一样刺入我身体。

ami没答我，反而陷入了弥思，缓缓的，像老人给小孩讲故事般，低声道出过去。

【第一个，是莉儿到法国探望我时遇见的男孩，宴会上两人互相留了手机号之後，便……】

【ami？你等等！】她像是完全没看到我，慢慢述说起她所知道的，有关吉莉儿的过去。

【第二个，网络上认识的小情人，两个人每天晚上聊得热情如火，你看不出来吧？她经常跟网络对岸的人玩视频电话，而且不分场合，时间，地点……】

【第三个，原来第三个才是学校里我看到的那个女生，她说是初恋，可是没多久她又跟自己的老师交往了，那个老师是个男的，一直在追求她，虽然毕业後就没再听她提起过，但是我知道，她在玩火，一步步地踩著烧红的炭火，不断跟人玩精神恋爱，v，清纯的，单纯的，来者不拒。】

有时候，我会听不太清楚坐在对面的ami说的话。如果能打断她，如果还有其他人在场，应该会开口提醒一下她，告诉她，你的表情像是在流泪。苍白素净的脸上，没有流泪的脸，竟比哭了更难过。

小野的事我一直宽慰自己，相信吉莉儿曾经投入过真感情，否则我无法自处。

【说够了吗？】这句话不是我说的，是从里面的卧室方向传出来的。我抬起头，一位不久前让我印象极为深刻的美女走入客厅，她停在ami的身後，低腰扶靠在沙发上，我静静看著她，她伸出漂亮的手指抬起ai。

我记得，ami的中文名，是叫苏咫遥。远在天边，近在咫尺，最悲伤的不是爱人在远方，而是触手可及却碰不得。

那边两人的亲吻逐渐模糊，手中的杯子也缓缓滑出了我的手心。在我昏睡过去之前，再度听到了那把动听好比天籁般的嗓音──

【真是能撑的小孩……】

***

南园综合大学

【嗒，嗒，嗒，嗒……】规律的鞋跟轻嗑地面的声音，一道娇小的身影在此时空无一人的教室走廊里走动。她的目的地──钢琴教室。

钢琴室一旦下课了，便没有人再待在里面。毕竟南园的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受够了气质类的培养补习。

推门进去，梯形的宽敞教室里，每一层摆放有三台白色的钢琴，而最上面那一层，不出所料，她还在。

【小野？】即便是轻微的走动，在这宽敞密闭的空间里也会放大数倍，吉莉儿抬起头来，看著一步一步走至她眼前的小野。

小野干涸的粉唇习惯性的上下咬了咬，嘴唇微张，又立即无声的合上。

【有什麽事吗？】吉莉儿看得出，她有话要说，如果是谈情说爱，她自然不会留任何余地的。

【你怎麽不问我，为什麽我会知道你在这里？】小野总算抬起头，目光落在吉莉儿身上，脸上是她不稳定的笑。她用左手暗暗掐自己的右手，直到浑身不再颤抖时，才低低地小声道：【妃儿……她不见了。】

【不见了？】吉莉儿放下手中的铅笔，她抓住小野的手臂问道：【她又擅自回家了？还是去哪里买东西了？】

为什麽不问问，我为什麽知道她不见了──小野瘦削的脸上，澄澈的眼睛里添了抹凄楚，过去她也曾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现在再看到自己出现，却一脸诧异和陌路的表情。

仅仅过了几秒锺，吉莉儿也意识到从小野这里问不到什麽，因此她快速收了收桌面上的纸张，起身便飞速离开了钢琴室。望著她风一样抓不住的背影，小野松开紧紧掐住右手的手指，身体渐渐滑落在地，刚才用力掐的地方流出了一丝鲜红，像是在代替主人流出已经干涸掉的眼泪。

【呵呵……我真傻……】小野自嘲，还以为她会留有一丁点感情，还以为她会再爱自己一次，还以为她说分手只是一个笑话，甚至幻想过，某一天她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寝室门外，然後笑著对她说道：【我回来了。】

类似的幻想每晚都做过无数次。但现实却是，那个曾经安慰过自己，陪伴自己，守候在身旁担心自己出事的杨贵妃，成为了吉莉儿交往的新对象！像是一场戏，一场为了惩罚自己，而排演的恶作剧……！

头上忽然飘下一页乐谱，当她看清那篇乐谱的名字与落款时，眼泪才像找到了缺口，一滴一滴地，不断砸落在地。

曾经数著彩虹慢慢装载我们的时光

曾经热情拥抱慢慢度量你身体的曲线

曾经听到寂寞弯下腰倾听你的心跳

为你描绘房间为你创造空间

时刻不离身在外心依然有你

怕你身上的吻痕不是我的刻印一再确认

怕你天真如水晶的笑颜是虚幻一再确认

抱著你那温度原来也能一夜陌生

──空荡荡的钢琴教室里，断断续续响起一阵如同坠落在荒漠中的破落音符，唯有教室里那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