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广场上锻炼,来来往往的全看到了,这不是引起恐慌吗……还有,媒体那边……”
“媒体不是我的权限范围,”肃海冷眉冷眼地道,看范宁脸上难掩焦躁,又继续说,“不过我会和他们打个招呼,但是他们后面到底会怎么写,这个我不能保证。至于警戒线,”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凌晨的三点二十三分,“等下面的人勘察完现场就会撤走,不会拖到天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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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肃海所说,8302房间的客人此时并没有休息,相反,两个人似乎已经料到会有人来,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
丈夫名叫方长河,三十一岁,渝安市人,听见门铃响动,便打开了门让一行人进来,妻子杨思齐就坐在靠窗的一只单人沙发里,还时不时地朝下张望一眼。
例行询问并核查过两个人的身份信息以后,周沙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你们一直都没休息吗?”
方长河沉默了,杨思齐勉强笑了笑,道,“睡不着,看看电视。”
“看到这么晚?”周沙瞥了一眼房间正中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某个卫视的购物节目,两个主持人声嘶力竭地向失眠的朋友推荐一款空气软枕,不要998,只要128,128,一对枕头带回家。
杨思齐也看了一眼,神情里有些尴尬,“也不是……一开始看了会儿电视,后来听到底下声音很大,就好奇看了看,发现下面都是警察,怎么了吗?”
“哎——”范宁出声试图阻止。
“哦,死人了。”周沙没理会他,直截了当地说,而后对着他耸了耸肩膀,“你别瞪我,他们这么说,你难道就真以为他们一点也不知道啊?尸体装进尸袋里被抬走,那么大那么显眼的东西,得多瞎才真的看不到啊?”
又转回头盯着杨思齐,“咱们就不兜圈子了,我直接说吧,案发现场就在你们窗户底下,而据我所知呢,你们两个也确实一直没休息,根本不是临时被吵醒的。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们看见什么了?就是在警察没来之前。”
方长河连连摆手,“什么都没看见,真的,底下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什么啊。”
杨思齐抿着嘴不说话。
房间里一时沉默了,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来回交错着。
肃海的目光在他们夫妻二人中间逡巡了一圈,又落回杨思齐身上,“你的两只袖口上都有一道灰。”
“什么?”
肃海走到窗边。那扇窗户很高,底部离地板大约有一百三十公分,整扇窗户框起了他腰背以上的大半个身躯,他伸手在窗框上抹了一把,“这种窗户,在冬天一般是不会打开的,除非是客人主动,而且,窗户不会每天都擦,基本每周才打扫一次。这两天x市天气不好,风沙大,很容易落灰,而这种高度,”他比划了一下,“如果有人趴在窗前向下张望,袖口很容易就会蹭上灰尘。——你袖口上的那两道痕迹不浅,应该不是一触即走,而是趴了有一阵子吧?”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便齐齐落在了杨思齐的身上。
杨思齐觉得自己仿佛被笼罩在了聚光灯底下,连影子都无所遁形,只好拼命地朝脚底的那一点黑暗里缩去,她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犹豫着朝方长河看了一眼。
方长河接收到她的目光,无奈地叹了口气,“真他妈晦气……行吧行吧,你就都跟他们说了吧,反正咱们明天天一亮就走,谁还能拿咱们怎么着啊。”
l适时地倒了杯水来,杨思齐并不喝,只是略微地沾了沾唇,然后把杯子紧紧握着,像是努力吸收透过杯壁传来的那一点温度,好久之后,她才勉强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笑话了,我……我没想过会碰见这种事情,有点害怕。”
周沙道,“没关系,你现在好点儿了吗?”
“嗯……”杨思齐点了点头,她的语速比平常人要慢,发音有些含糊,但却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温柔,“我跟我老公是昨天下午住进来的,因为一些小事吵了一架,吵得还比较凶,所以两个人都没心思出去玩了,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我下午睡了一觉,晚上就有些睡不着了,干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老公在里面玩游戏,没过多久,我觉得房间里有些闷,便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这大概是几点钟的事情?”
“十二点三十五?总之还没到四十,”杨思齐说,“那会儿电视上刚放完一个电影,我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没看仔细。”
“然后呢?”
“然后我走到窗户前面,在那儿趴了一会儿,就看到底下走过了一个女的。她一开始只是在那个拐角的地方探了探头,没走过来,但是过了没多久,她就走过来了……”杨思齐的脸色变得苍白,手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杯子里的水被洒落在外面,一边站着的l赶忙从纸巾盒里抽出纸来帮她擦干,被她摆了摆手,拒绝了。
“我一开始没在意,毕竟她走过来以后就到了我的视觉死角里,我看不见了,只是隐约听到她好像在跟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