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
春娘听后细眉微蹙,稍顿片刻又点了点头。萧墨侧首目送她出门,直到门关上他才转回来。为何要特意说备两间呢?难不成他们是睡一间的?卿卿的心沉下一大截,见哥哥看着春娘,她更是痛上加痛,连脸上的痒都不觉得了。
春娘是这栋青楼的东家,也是远近驰名的美人,百花深处能在这胭脂巷内独占鳌头,大多是因为她的名号。一入夜,这里便热闹起来,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与白天相比完全变了个样,呆在房里都能听到男女喧闹嬉笑之声。卿卿不喜欢春娘,更不喜欢她看哥哥的眼神,甚至还小心眼地觉得春娘在药里放了东西故意让她难受。她快被这药弄死了,若不是哥哥一直在扇风,她真恨不得把头砍下,别说是明天,一个时辰、一炷香、一盏茶的功夫都受不了。
离天亮还很长,卿卿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她看哥哥一直守在边上手不曾停过,实在不忍心让他受累,就咬住痒痛劝他快去歇息。萧墨微微摇头,一边替她扇风一边摸摸她头心,怜爱之情溢于言表。倘若以前卿卿早就哭了,如今她却是忍住泪扬起嘴角,不再是副柔弱模样。
夜半,窗外似乎静了些,脸上也不那么痒了,卿卿实在累得慌,小脑袋像鸡啄米似地打起嗑睡,萧墨见之就扶她躺下。正当昏昏欲睡之时忽然有人进来,听到“咯吱”开门声,卿卿费力地撑开眼皮,只见一抹艳红悄然而至,门风卷进一股淡雅兰香不禁令人心旷神怡。
“她睡了吗?”
“快睡了。”
“熬过这个时辰就好。你也别累着了,快去歇息吧,水都帮你打好了。若不放心,我派个丫头过来看着。”
“不了,今晚我就在这儿,你先去睡吧,今天实在有劳你了。”
“光顾着她,你自个儿怎么办?那解药可不好弄。”
“再说吧,从师父身上得了两颗丹药,我想还能撑段时日。”
……
半梦半醒之间,卿卿依稀听到几句,可脑子不太好使,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她努力睁眼,见两抹虚影晃动像是贴在一起,心顿时抽紧了,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哥哥,但身子没什么力气,连眼睛都睁不开。不知春娘和哥哥又说了什么话,她实在不想睡着,但脑袋越来越沉,一点都不听使唤,再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迷迷糊糊睡了一晚,醒来都过了巳时。春娘替卿卿解开脸上蚕布,触目的“奴”字果然淡掉许多,好似墨印不小心沾上一般。萧墨不由松了口气,脸上倦意也减了几分。春娘又替卿卿上了次药,说若是顺利再敷几贴就能将刺字去掉。卿卿十分感激,想到自己小心眼不由心生惭愧,不过即便如此她仍不喜欢这个美人,这般厌恶没来由,说不清也道不明。
夹在这两人之间,萧墨也是很不自在,他原本打算等小妹脸上字去掉后就走,春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硬是劝他留下,眼看就到清明时节,身上的五月红蠢蠢欲动,想走也走不了了。思前想后,萧墨最终决定在春娘这处落脚,卿卿面上说好,心里却不愿意,只是碍于哥哥脸面不好意思摇头。之后过去三日,她脸上刺字终于没了,可一些针疤还在,密密麻麻摸起来也有些粗糙。这就像心上的痛,虽然看不见但始终在那儿,午夜梦回,她时常会吓醒,伸手摸去满脸是泪,她怕哥哥操心不敢对他说,而萧墨也在担心毒发之事,越来越沉默寡言。
卿卿不想在春娘这里白吃白住,有空她就替姑娘们收拾衣裳或到厨房帮忙,一开始春娘不同意,不过卿卿一再坚持她也没什么法子。白天哥哥不在时,卿卿就干点杂活儿,到了晚上,她就钻到哥哥屋里赖他聊天,一方面是喜欢黏着他,另一方面似乎也是有意占着他,不让春娘有机可趁,这般日子看来安稳得很,似乎不用再担心萧家作恶。
青楼里的莺莺燕燕外面看着光鲜,心底里都像爷们似的,大白天衣襟半开到处溜哒,一边嗑瓜子一边嚼舌根,聊到一半不高兴了,也不顾男人在场就是抓头挠脸,还拎出胸裹抽来抽去,对骂的话更是糙得很。一开始,卿卿很不习惯,甚至还非常嫌弃这帮三教九流之徒,然而处得久了就觉得她们和别人一样,并不见得比道貌岸然的正经人低贱。
在这里的女子各有各得的苦,卿卿却很少听说春娘的事,她只知道春娘是个厉害女人,人脉广做事又精明,提及她名号黑白两道都会给几分薄面。倘若她真是未来嫂嫂,哥哥也算有福,但是卿卿总觉得青楼女子比不上良家姑娘,再说春娘年纪大了些也不配他。
“卿卿,我那件翠绿纱干了没有?”
“卿卿,我的绣帕你有看到放哪儿了吗?”
楼上,那两个整天吵天吵去的姑娘又找不着东西了,头往窗处一伸便扯开嗓子对着卿卿叫。卿卿收回思绪,利落地收拾起干净衣裳,抱着竹篮走上二楼,到了她们房里就见东一堆西一坨乱得不像姑娘家。
“都在篮里,你们自个儿找。”
卿卿拔开桌上的瓜果皮壳将竹篮放上,芍药连忙拿屁股将紫藤顶开,然后伸手到篮子里将自己的翠绿纱巾挑出来。
紫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