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能过着比如今好上百倍的日子,只可惜造物弄人,他姓萧,而她随赵。
这么多年过去,萧清从来没忘记过,他喜欢的女子都有她几分影子,只是他一直忍着憋着,一直活在本不该有的阴影里。或许萧清是想补回那段从没有过的日子、或许他是真的想与卿卿长厢厮守,国仇家恨以及赵墨恶行都被他抛诸脑后,两眼所能及之处只放得下她,含在口里怕化,捧在手心怕飞。得他宠爱,卿卿似乎也动了真情,与他如漆似胶、形影不离,真如别人口中那般情真意切。风声就这样传了出去,说萧清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绝色女子,整日沉迷酒色无心恋战。
燕氏天下已逐渐衰败,北有赵墨兵马、南有穆王叛乱,再加上萧家出了个不成器的,萧老太爷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场大病送他入了黄泉,连刚做好的龙袍龙冠都来不及穿戴。萧清收到丧报,连忙带上卿卿驾车回乡,没想到逃了这么多年,她又重回那个地方。
一路上萧清照顾周到,还嘱咐随从多带些罂粟泡酒,免得她病发时受不住痛,卿卿未曾想到最后陪着她的人会是萧清,而不是与她一路走来的哥哥。沿途十户九空,百姓听闻赵军凶猛如虎,全都往都城逃去,路边皆有冻死饿死之人,救都救不过来。
“蛮贼攻不下城,毁了大坝淹死两城百姓!”
“那蛮贼兵军杀光全村几百口,连一岁小儿都不放过!”
……
逃难百姓咬牙切齿,一口一个蛮贼,而他们所说的罪恶滔天之人就是赵墨。这都是卿卿不知道的事,自入了宫后她与世隔绝,好比关在一个笼子里看不着也管不到他的作为,可这笔笔血债让她觉得难辞其咎,只怪当初没能劝住赵墨,让他别再错下去。积郁成疾,行了一半路她就病急走不动了,萧清只好帮她安排住处,说办完丧事再来接她。
夜深人静之时,卿卿辗转难眠,她拖着病身走到窗边倚栏望月,这月升之处应该靠近西夏,是赵墨所在的地方,本以为不会想他,可一天过了一年、一月过了一月,他就如同身子里的血,无时无刻牵扯思念。相思如病,无药可医,心中缺掉的那块始终在痛,卿卿想要回头,恨不得插翅飞走,然而真的回到那里她又能做什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娶别人为妻;看着他与别人儿女成群?“常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既然他忘了,既然她给不了他想要的,挂念于此又有何用?卿卿无奈苦笑,心中之痛也渐渐平复,她慢慢踱回榻边躺下,随后侧首看着旁边空枕喃喃自语。
“我睡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夜未央,微风入窗犹如絮语拂过耳侧,半梦半醒间赵墨似乎听到了,他立即从案上直起身,回头看向门处。屋内无人,案上烛光摇曳不定,“噼啪”一声,烛芯爆星,猛得一亮又恢复昏暗,期盼也随之沉寂。赵墨敛了嘴角浅笑,愣愣地看着手中绢帕。“常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两行小字触目惊心又令他无地自容。怎么能忘了呢?赵墨心如刀绞,一点一点将绢帕捏紧,他想着最后一次卿卿和他说的话,可是想了半天空空如也,他竟然一点儿也不记得。那时他的心在哪儿?是想着一万兵马还是念着即将要夺的江山?或许那一天她就想走了,他做了无数错事,可是仍看不清她眼中的失望之色,她明明在哭,他却听到她在笑,所以她离他而去,干净得好似从没来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赵墨追悔莫及,心如刀绞却无力挽回,他将手中绢帕贴上心口悲戚唤道:“好妹妹,我知错了,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不知不觉一滴清眼染红了帕上孤鸳。
这话说得很轻,但仍被立在门外静候的董忆听见了,丹兰公主已到多日,可赵墨整日躲在玉宫不出,虽说卿卿走了让人意想不到,但从另一面而言何尝又不是件好事?赵墨也不能光顾儿女私情而忘了肩负重担!董忆左右思量,最后咬牙闯门而入。赵墨听到动静起身走到门处,董忆见他过来便甩下衣摆双膝跪地拱手施礼。
“殿下恕罪,殿下多日未出,臣疑心担忧。”
撇开其它不说,董忆的确是忠心耿耿的良将,征战之时多次救他于水火,曾经还当着众将面戏谑道:“二哥不娶,我也不娶;待他有妻,我才成家。”结果被陈旦笑话一顿,有次趁他醉酒故意塞上一异族女子,随后就有了小董忆。那女子可是异族将军的女儿,董忆无奈只好娶她为妻,但他所说的那句话赵墨一直记得。
董忆进门,赵墨就知道他要做什么,然而他已无心情与他商议国事,更没心情去娶丹兰公主,所以在董忆出口前,他抢先问道:“有找到卿卿吗?”
董忆一愣,深吸口气后摇头回道:“回殿下,没有找到。”
“那你走吧。”赵墨宽袖一挥,转身往内室走去。董忆忙不迭又道:“不过,殿下丹兰公主已来多日,你闭门不见实在失礼,更何况丹兰可汗等着大婚,若是你……”
“走吧!”赵墨冷声打断,接着任凭董忆苦口婆心里面都没有动静。董忆无奈,只好起身退出门外,思量着该如何安顿好丹兰公主,安抚好虎视眈眈的丹兰,既然赵墨已走到今日,他又怎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