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过了，趴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静，心里好像少了块东西似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想起梓潼的脸，又继续流泪。这种悲伤的情绪就像一颗蚕茧似的，把我紧紧地裹住，太想她。

“吴悠。”门外传来王婆的敲门声。

我起身开门，王婆站在门口，看着我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依旧很难受。不过死亡不是灵魂的终点，而是灵魂的起点。梓潼会带着全新灵魂投入另一段新的人生。这辈子她饱受****之苦，下辈子会幸福的。”

“真的吗？”我擦干脸上的眼泪看向王婆。

“真的。”王婆认真地点了点头，“一周前，我本该赴阎罗殿报道的，但是因你还未苏醒，所以我请求阎君为我拖延几天。吴悠，现在你随我下去换眼，换好眼睛，我交代你一些事情，我就该离开了。”

“王婆，你也要走？”心里有些不舍。

“我去熬孟婆汤，没事儿的时候，你可以下来看我，无需激动。”王婆握住我的手，“吴悠，你这孩子心虽好，但是太感情用事，仍然不知道如何做人。”

我低下脑袋，深呼吸了一口气。

“没事儿，你还年轻。”王婆微微一笑。

随王婆下楼，进入她的房间。一个长袍裹身，身体清瘦，留着白色的山羊胡，长得慈眉善目的老人起身冲我微笑。王婆说，这就是为我换眼睛的刘太公。

“你就是吴悠吧？”他问。

“嗯。”

“现在就给你们换眼睛，准备好了吗？”

我看了一眼王婆，王婆笑着说没事。

“嗯。”我看着刘太公点了点头，“只是刘太公，我怕疼，换眼睛会打麻药吗？”

“没事儿，别怕，睡一觉起来，你就会发现，眼睛换好了。”刘太公从一个摆着一些医用道具和药瓶的小木箱内拿出一个熏香，点燃熏香之后，他笑着说道，“吴悠，王婆，你们躺到床上去。”

我和王婆相继爬上床，我躺在左侧，王婆躺在右侧。

熏香的味道很好闻，就像艾草。感觉大脑一片空白，灵魂好像慢慢飘出体外，眼皮越来越沉，白色的蚊帐也慢慢变黑……

清醒的时候，眼睛有些酸疼，目之所及，和往日并无两样。

“什么时候开始换眼睛啊？”我看着刘太公问。

“傻孩子，已经换好了。”王婆笑着说道。

我看向王婆，王婆的眼珠子变成了浅褐色……我慌张地下床，跑到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眼睛，一黄一绿，就像在阳光下和在黑暗中的猫眼。眼睛很干净，很漂亮，很特别。只是平日若走在路上，可能会有些奇怪。

“丫头，感觉怎么样？”王婆问。

“嗯，还不错。”我眨了眨眼睛，看向王婆，“只是这刘太公的技术实在太神了，这医院做手术的名医，可能都做不到把活人的眼睛换来换去。只是，刚换了眼睛，眼睛前面不需要包块白布什么的吗？”

“不需要。”刘太公满足一笑，“这眼睛已经长到了你的身上了，无排异反应，说明你们有缘。”

“刘太公，可不是一般名医能比的。不仅是眼睛，他还能换心。”

话说至此，王婆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她扶着床，脸朝地，咳出的不仅仅是血，好像连心肝脾肺肾都快一起吐了出来。

我立即给王婆倒了一些水送去，她说没事儿，人将死的时候，都会经历一些痛苦。刘太公看着王婆，问了句，“你多久走？”

“今晚上吧。”

“头七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啊，得看下面忙不忙了。”

“嗯，回魂的时候，记得来看我。我们也好叙叙旧。”刘太公背起药箱，转身准备离开，“我家里还有事儿，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好的，我想和吴悠说一点事，就先不送你了。你自己走好。”王婆下床看向刘太公。

“无妨，无妨，你好好休息。”

刘太公离开之后，王婆让我关上了门。坐在床上，她用温暖粗糙的手握住我的手，对我说，现在我换上这双眼睛，神魔鬼怪都能看得清。神，是依赖人的信念而生，自人们的信仰变得越来越弱，心中的欲念贪婪越来越多，神就变得越来越少了。

有些神为了体验人的生活，转世为人，但变成人之后，受这环境的影响，却再也变不回神了。王婆从未看见过真神，不过瞧见过转世为人的神，他们一般比较慈悲，身上有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魔物，独立于神、鬼、人、妖四众之外，能寄生于人心，迷惑人的心智。僵尸、血尸、乃至能够具备人形的鬼母，都算得上是魔物。一般的魔物，身上只是缠绕着淡黑色的气，越厉害的越浓，那种超越宇宙万物的，气息可乱神、乱人。

人的气息因人的灵魂各不相同，各种情绪欲念混杂在一起，所以各种色彩都有。色彩看起来越脏，这个人越是复杂，越是心术不正。鬼的气息，是灰黑色的，看起来死气沉沉，由于他们只是一团气一个磁场，所以大部分是没有双脚的。

妖化成人之后，气息和人并无两样。不过，我的眼睛能够看见一部分他们作为妖的特征，例如狐妖，我可能会看见他的耳朵或者尾巴；蛇精，我可能会看见他脸上的蛇鳞；猫妖，也可能看见耳朵、尾巴之类的东西。最后还有一类被称为“仙”的东西。

东北地区，有一类能占卜算命甚至驱魔的人，被称为出马仙。这种上人身，帮助人解决问题的妖精，被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