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暮色西沉，当人们纷纷返回自己的家或者临时寓居的旅馆，在奔波一天的辛劳后准备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犒劳自己时，酒足饭饱的葛朗台一行人这才剔着牙，挺着圆鼓鼓的肚皮，迈着八字步踱出了位于灰原镇中心商业区的高级餐馆。裘德这一顿午餐请得够意思，大家很久没吃到这么美味丰盛的饭菜了，敞开肚皮胡吃海喝，差点就乐不思归，连晚餐一起叨扰了。

常有人说穿越者的饮食文化凌驾于异世界之上，与之相比土著的食物都成了猪食----其实也不尽然，那要看什么跟什么比。的确星际航行时代的食物保鲜技术比起这个中古封建化世界来说是压倒性的先进，即使经历几十上百年，食物依旧保持最初的色香味；比起这个世界上依旧靠咸制、腌制、腊制、熏制等不健康保鲜技术制作的旅行食物不知高明多少倍。但是再先进的保鲜技术也不如吃新鲜的。

在封闭的舰船内部生活了几个月，下到地面的这段时间依旧靠罐头食品和袋装速食解决吃饭问题的联邦众来说，能够敞开地吃最新鲜的本地食材经由富有经验的厨师精心调制出来的高级料理，简直是神仙一般的享受！与之相比，曾经令葛朗台父子俩大快朵颐的牛肉罐头简直成了猪食。

一般来说，土著饮食文化中欠缺的是调味料种类和烹饪方法，这受限于本地的物流水平和经验积累。不过灰原镇是个商业化市镇，人流物流量都很大，带来了各地饮食文化、新食材和调料；不能说应有尽有，至少也是门类齐全。而且裘德请客的这家高级餐馆以特色的海鲜饭著名，烹饪这类食材其实并不怎么依赖调料，食材够新鲜就行。

刚见到时，大家还很奇怪灰原镇是个内陆城镇，哪来的海鲜？经过询问方知，原来海鲜食材都是从海边用桶装，一路加急赶路运过来的。不用说成本一定很高，十成里能活着到达的不过一二成。这顿饭价值当然不菲，由此可见裘德的诚意！管中窥豹也能得知本地的上层人士过着一种怎样奢华**的生活。

上菜的方式很有特色。侍者们先是“嘿休嘿休”地抬过来一个足有桌面大的铁盘子，然后厨师当着客人的面在铁盘子上整齐地码放着各种犹在蠕动中的海鲜食材（例如鱼虾、贝类、章鱼等），这是为了向客人展示“我们用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仍然活的”。食材码好后，厨师又在食材表面倒上调味料，其中最重要的是来自矮人一族酿造的“火酒”。这酒的度数很高，顾名思义是可以直接点燃的。之后就是最精彩的部分----

厨师手脚麻利地用一只火折子快速地在盘中点火。在一桌客人以及餐厅里其他食客们的惊呼声中，铁盘中迅速地腾起一道熊熊火柱。此时厨师镇定自若地拿起一面跟铁盘同样巨大的锅盖，一把扣在铁盘上。一旁充当助手的侍者还会搬过来两块石块，重重压在锅盖上。厨师掐着时间计算，差不多的时候，就让侍者搬开石块，掀起锅盖。就在锅盖被掀开的一刹那间，一股混合着醇香和鲜香的浓厚香味和着热气滚滚而出，迅速占领了整个餐馆大厅的空间，引得所有人垂涎三尺。

这道名为“火山海鲜饭”的主菜便完成了。

在客人们的掌声中，厨师鞠躬退场，然后已经迫不及待的食客们拿着刀叉一拥而上，各取所需选取自己最喜欢的食物大快朵颐！

大头猫们和副手全程闷声不响地往嘴里送东西，把应付裘德的工作全部交给了葛朗台。葛朗台虽然大部分时间也被食物塞满了嘴巴，不过好歹多年经商久经考验积累下来的经验让他对答起裘德提出的问题时，也能做到天衣无缝，没有让对方撬出什么敏感的信息。当然了，其他无关紧要的情报看在这顿饭的面子上，就知无不言了。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各自都觉得收获不小。在婉拒了对方留宿一晚的邀请后，一伙人摇摇晃晃地返回停车场。佳肴当须配美酒。两个司机哀怨地搀扶着有点喝高了的同事，他们自己因为开车的关系，只能拿酸奶当饮料。葛朗台则是扶着已经不分东西南北的副手。在星船上工作和生活，酒精饮品是管治和限量的。以免哪位喝高了，按错了某个按钮或者开关错了某个阀门。作为船员没什么机会开怀畅饮酒精饮料，更别说高度数的白酒。所以副手的酒量还不如陆军出身的大头猫们。

猫耳少女梅尔被留在了裘德处。商会经理答应照顾这位少女，直到找到她的父亲。大家就此别过，说不定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之前的误会将作为一段有趣的经历留在各自的记忆中。

裘德目视着两辆“火蜥蜴”开动，并且消失在夜幕逐渐降临的城门外。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人，这种“不需要人力畜力拉动就可以自主行动的车”，他并不感到奇怪。这大概是用魔力驱动的吧。这个国家的国王就有一辆，是魔法师学院送给王室的礼物，采用“御风之力”驱动。裘德年轻的时候游历王都，在有王室出席的花车巡游上见过。

裘德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商队护卫”就有两辆这种车。而且并不是当成宝贝供起来或者当做高级领导的座驾，反而是像打杂一样随意地使用。

是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这种东西已经到处跑了吗？裘德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了！

华灯初上。有些疲惫的商会经理负着双手，慢慢地步行回内城中他自己的家去